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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倘若这不只是一个故事,而确有其事呢?”门口一个声音响起,四人齐齐抬头,一个身影出现在客栈之中。  那人红衣黑袍,一双凤眼带出些许阴柔。可是他的步伐却十分稳重,气势十足。他看向沈落枫与蓝衣,说道:“二位,别来无恙。”  沈落枫站起身来,笑道:“凤乐。”  凤乐道:“想不到你竟然还记得我。”  沈落枫道:“我当然记得你。”  幺陶爽朗一笑,对凤乐道:“看你的模样,想必也是豪爽之人,与我们一起喝酒如何?”  凤乐笑道:“有酒自然是要喝的。”  众人再次入座,嵇离好奇地看着凤乐。心道此人虽生得一双勾魂夺魄的眼,模样有几分阴柔,却的确是铮铮铁骨的男儿郎,喝起酒来丝毫不含糊。只不过,怎么看都太过漂亮,不像是条汉子。  沈落枫看嵇离的表情就知他在想什么,唯恐引起误会,便岔开话题道:“凤乐方才进门所言,不知是何意?”  凤乐道:“陶老板所说的并非只是一个故事,而确有其事。”  幺陶疑惑道:“确有其事?莫非当真那般玄妙?”  凤乐道:“说不上玄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一本武学秘籍而起。”  嵇离奇道:“莫非那本秘籍中的功夫能控制人心?”  凤乐道:“功夫是死的,人是活的,死物又如何控制活人。”  嵇离越发疑惑道:“那是怎么回事?这一切莫非是假的?”  凤乐道:“世间虽有许多种武学招数,却没有一种能够控制人心。武林高手,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因为练了高深的招式。真正不同的,只有人的心境。”  凤乐看了眼沈落枫与蓝衣,继续说道:“真正的高手,能做到心如止水。无欲、无求、无喜、无悲、无哀、无怒。”  嵇离不解道:“那样的人岂非只剩下一个躯壳,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凤乐道:“这样的人活得反而自在。”  嵇离道:“除非是出家人,否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  凤乐道:“这『六无』并非是要成为一个清心寡欲之人,而应该是凡事不强求,真正能做到随遇而安。”  嵇离想了想,转而看向沈落枫与蓝衣,说道:“所以沈大哥与蓝姑娘年纪轻轻就能拥有如此强大的身手?其实真正厉害的并非是凌厉的招数,而是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凤乐玩笑道:“挺有慧根。”  嵇离白了凤乐一眼,说道:“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那本秘籍是你们家的?”  凤乐挑起一边唇角,笑道:“你说对了,的确是我家的。”  其余三人皆是一愣,看看凤乐,又看看蓝衣,一时竟没有人说话。  凤乐继续说道:“故事中那个婴儿是我的妹妹。”  嵇离惊讶道:“那是你的妹妹?!莫非你的妹妹已经……已经……”  凤乐摇头道:“结局是杜撰的。”  嵇离眯着眼看向幺陶,好像对于幺陶胡乱编造结局十分不满。  幺陶尴尬地笑笑,说道:“我也是听来的。”  嵇离道:“这么说来,你是魔教后人?”  凤乐道:“魔教?这世间早已没了所谓的魔教,我们族人如今都只是普通人,隐世而居。”  嵇离追问道:“你来江湖是为了什么?莫非想恢复昔日的辉煌?”  凤乐淡淡笑道:“昔日的辉煌我没见过,更不向往。我自由自在惯了,没想过要用一座『牢笼』束缚住自己,我来江湖,只是为了寻找我的妹妹。”  嵇离道:“那你找到她了吗?”  凤乐摇头,眼中满是失落,道:“当年我因练功太辛苦而逃回家,被双亲责罚。心中十分委屈,不满双亲为了保护妹妹而让我受苦。于是偷偷将尚在襁褓中的妹妹抱走,狠心将她扔在山洞里。几天后当我意识到不对时,妹妹已经被人抱走了。从那天起,我努力练功,为的就是希望能早些下山寻找妹妹。没想到这一寻,十年已经过去。”  嵇离道:“这样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你为何不去明月摘星楼?”  凤乐道:“我没有任何关于妹妹的线索。”  嵇离道:“难道你对自己的妹妹一无所知?”  凤乐点头道:“她出生时,我已经拜师离开家。一年回家一次,仅仅只有短短两天时间。”  嵇离道:“那你如何判断那人是不是你的妹妹?”  凤乐苦笑道:“所以直到现在,我依旧不知道她在哪里。”  嵇离道:“那你的家人呢?”  凤乐道:“我不知道,自从妹妹失踪,我再没回过家,再没见过家人。”  幺陶沉吟片刻,说道:“如此说来,江湖上的传闻竟然都是真的。年轻人,我看你不要再找妹妹了,先避一避。”  凤乐神色一沉,道:“我为何要避?”  幺陶道:“你难道不知如今江湖上都在寻找魔教的秘密?无论是圣物,还是秘籍与财富。只要有一分一毫的线索,他们必不会放过。你以一人之力,如何对抗整个江湖?倒不如等事情平息一点再继续寻人。”  凤乐道:“没有人能阻止我寻人!”  幺陶无奈道:“这里没有人会阻止你寻人,我不过是在劝你,你难道忘了令尊送你习武是为了保护妹妹。”  凤乐道:“我当然没有忘记!虽然你说得并没有错,我却认为这是寻人最好的时机。”  嵇离突然说道:“那……有没有可能……”说着看了看蓝衣,又看看凤乐。  凤乐看向蓝衣,沉默不语。  其他人看看二人,默默地离了大堂,幺陶顺道将客栈大门关闭。  大堂突然变得十分安静,能听清楚凤乐吞咽的声音。  蓝衣依旧坐在凳子上,既不说话,也不喝酒。  凤乐突然放下酒碗,来到蓝衣面前,俯身道:“跟我回去。”  蓝衣抬眸看向凤乐,说道:“你认错人了。”  凤乐道:“我没有认错。”  蓝衣不语。  凤乐继续说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是我的妹妹。”  蓝衣道:“你的故事编得太拙劣。”  凤乐悲伤道:“你当它只是一个故事?”  蓝衣道:“你的目的太过明显。”  凤乐道:“记不记得,上次我救你?你的秘密,我都看到了,那就是证明。”  蓝衣目光一闪,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紧张。只见她手腕一抖,梦魂剑出鞘。未见丝毫犹豫,直刺凤乐腹部。  凤乐迅速后退,避开蓝衣一击。  蓝衣已经一跃起身,又追来一击。  凤乐只顾躲避,没有出招的意思。  蓝衣招式越攻越急,速度越来越快。只因凤乐似乎对于她的武功路数十分清楚,一招一式都已经十分熟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蓝衣从未遇过这样的对手,不禁奇怪此人身份。  凤乐微微一笑,说道:“不用怀疑,其中纠葛正如你所想。”  蓝衣不予理会,突然几步上前,逼近至凤乐面前。握剑那手迅速劈下,凤乐侧身躲过一击,抬起一手,擒住她的手腕。蓝衣右手手掌早已蓄力,拍上凤乐左肩。谁知凤乐肩膀一塌,身子同时跟着微微侧开,另一只手追上前,抓住蓝衣手腕。  蓝衣双手被制,无法发招,只得暗自咬牙与凤乐对峙。  凤乐挑眉道:“他难道没有教你这最后一招?看来他的确是偏心的。”  蓝衣周身的气息越发冷了下来,说道:“你绝不是我的兄长,你此番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  凤乐轻声道:“你为何不信我是你的兄长?”  蓝衣道:“你若为了梦魂剑,大可拿去交给那人。你若为了所谓的秘籍与财富,我对此一无所知!”  凤乐道:“你变了。”  蓝衣不理他。  凤乐自顾自地说:“上次我救你的时候,你还是冷冰冰的。这一处,你竟然会生气了,是谁改变了你?沈落枫?”  蓝衣道:“我还是我,没有任何改变。”  凤乐道:“想必以前,你绝不会说这些没有丝毫用处的反驳之言。”  蓝衣道:“与你无关。”  凤乐道:“自然与我无关,可你是我的妹妹,我不能看着你沉沦下去。沈落枫不适合你,你们不能在一起。”  蓝衣道:“胡言乱语。”  说话同时,蓝衣已蓄足实力,手腕一抖,挣脱凤乐双手桎梏。左手挥剑,谁知凤乐竟不躲不避,白白受她一剑。  蓝衣利落拔出梦魂剑,血液立马自伤口流出,瞬间染红衣襟。蓝衣看着他,他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笑容。  心中怒火又起,挥剑欲刺出第二下。  却听旁边有人喝道:“住手!”  方才回避的沈落枫与嵇离又一次出现在大堂,嵇离见凤乐受伤,跑过来为他止血,口中却说道:“你是疯了吗?惹她生气就算了,还不躲不避,这一点你们还真是一模一样。”  凤乐却笑道:“谁让我当年故意丢弃她。”  蓝衣一听此言,又欲动手。沈落枫抢先一步,将她带到后院。  嵇离听到二人动静头也不回,一边动手为凤乐包扎,一边说道:“你真厉害,我第一次见她生气。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凤乐道:“她恨我。”  嵇离道:“我看不像,她不是那种人。”  凤乐道:“你很了解她?”  嵇离道:“我虽不了解她,却也知道她绝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凤乐道:“当年我将她抛弃在荒郊野外,倘若运气不够好,她如今已经不存在了。”  嵇离道:“你又错了,你难道没发现她眼中是空洞的。她是个连性命都不顾的人,试问这样一个人,又怎会在意其他的事情。”  凤乐叹道:“她变成这样,都是我的责任。”  嵇离道:“那倒未必,至少她如今的武功已经算得上是顶尖级。”  凤乐道:“我倒宁愿她只是一个天真无知的懵懂少女。”  嵇离道:“你就别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了,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修补你二人的关系。”  凤乐笑道:“你相信我与她是兄妹?”  嵇离道:“我只是希望她能有些人的气息,她看上去太孤单了。”  凤乐道:“谢谢你。”  嵇离道:“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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