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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夏日祭的那天,天气是恰好的热。昨天下了一场雷阵雨,空气不再如往常般的闷热,带了丝青草泥土的味道。    下午三点的时候,美樱有些烦恼地站在床前,思考晚上是穿和服还是便衣。    若是穿便衣,她便打算穿一条浅蓝色的格子裙,可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和服啊。毕竟和服是本命嘛,但在亮司穿和服还是第一次,有些害羞……怎么办啊……    她跟所有期待约会的少女一样陷入了混乱。    唔,什么事只要牵扯到前辈,她就会一团乱麻,明明他肯定一点都不在意她穿什么……    “啊……”美樱扑倒在床上,因为上面只铺了一层席子,她撞得有些疼,“前辈……好讨厌……”她默默地把她的烦躁怪在亮司身上,反正他不知道。    当指向四点半的时候美樱终于下定了决心,看着边上一坨乱糟糟的衣服,她暗骂了自己一声,开始穿起和服来。    和服是藏青色的,有大朵的花瓣掩藏期间,在腰间和裙摆处层层叠叠欲语还休。她抬手挽起了齐肩的头发,在上面插了一个白樱花的簪子。    用粉底盖住了因昨晚忐忑而青黑的眼圈,抹上浅粉带金的眼影,腮红阴影,最后再涂上了朱红色的唇膏。美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羞耻地捂住了双眼。    会不会太过隆重了?    她想着又用餐巾纸抿掉了些口红。    化妆什么的,有些不习惯呢。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砰砰跳,就像下一秒宇宙就要爆炸一样。    她有些期待前辈的反应,但总感觉那个人并不能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她。    谁知道呢?    美樱深呼一口气,迈出家门。现在还是有些不习惯穿木屐走路,希望待会不要出什么问题。    刚乘坐电梯走到公寓一层,美樱就看到亮司正坐在大厅里的椅子上,无所事事地玩着手机。    “前辈?”    亮司打了个哈欠,望向她∶“嗯。”    大厅的光打得亮,她像从白昼的魔法中突然出现的使者,用她的美一笔一划叙述着遥不可及的神秘与梦幻。    亮司转过头,不再看她。    美樱有些雀跃地走过去∶“前辈怎么来这儿了?”他们约好的是五点在亮司家门口见,毕竟某前辈是个路痴。    “老妈把我赶了出来……”    “前辈居然没有迷路(>﹏    “这么近的距离我怎么可能会迷路?”亮司瞥了她一眼,随意地拽着她的手站起来。    “你今天化了妆?”    他的声音就在头顶。美樱点点头,眼里蒙了一层雾。    他说完,就试探性地用指腹抹了抹她的嘴唇,看到手上的殷红色,皱着眉。    美樱红着脸倒退一步,有些手忙脚乱地从布袋里拿出小镜子∶“妆,妆都花了……!”    前辈怎么能随便抹人的口红呢,真是的……果然最讨厌了。    “呵。”亮司不等她化完,便拉着她往前走,“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美樱生气∶“前辈就算走得再快,也会迷路,到不了。”    “……哦。”    她咬唇∶ “可是,前辈,我今天穿了和服……好看吗?”    他脚步很快,闻言,朝后定睛看了一眼。    “一般。”    哦。    意料之中的回答。    ……    不愧是夏日祭,电车上的人头就跟蚂蚁一样密密麻麻,他们俩被挤在电车中间动弹不得。不过在车上看到了不少穿和服的女生,让美樱心里轻松了不少。    电车上已经没有能扶手的地方,她攥着前辈的衣服晃来晃去,在电车开停之间,蚂蚁们就跟漂浮上大海上的小船一样。    亮司的声音从她脑袋上方传来,可因为电车里有些嘈杂的,美樱没听清。她抬起头∶“前辈你说什么?”    抬头才发现亮司的脸近在咫尺。    “我说,抱紧我。”他把头侧开,嘟囔道∶“所以我才讨厌这些节日……”    是嘛,但是我好像很喜欢节日。美樱偷偷在心里嘀咕。    她小心地抚平被她攥得有些皱的衣角,克制地矜持地抱住了亮司的腰。    硬硬的,很想让人依靠。每次在他身边,总是忍不住想更靠近他一点。    美樱把头埋在亮司的肩膀上,有些愉快的轻轻哼歌。    亮司∶“太紧了,热。”    “嗯嗯。”美樱稍微松开些,天真地望着有些不耐烦的前辈,“可是电车上太挤了,我挪不开。”    “……”    她又开始哼歌。    ……    好不容易挤下车,到了目的地,果然又是人山人海,亮司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美樱小心翼翼地开口∶“前辈,对不起……”亮司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即使如此,因为她,他还是来了。    其实想想,夏日祭也没什么好玩的……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人好多……”    他面无表情地在那儿胡说八道∶“从初中以来我就没来过夏日祭了,我也很期待。”    可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亮司拉着美樱有些烦躁地避开迎面而来的一个个人,抿紧的嘴唇泄露出他的不耐烦。    美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掌心微微出了汗,有些粘腻感。    微红的天空下,前辈穿着深色的T恤,像是山水画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她真想把他藏起来。    “前辈你真好。”美樱淡淡地垂眸,握紧了他的手。    他似笑非笑∶ “嗯,所以我的暑假作业就交给你了。”    “包在我身上!”她闻言,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保证。    两人的周围全是一些洋溢着笑容的男男女女,他们的讨论声和笑声传入耳中,将天空都染成淡淡的粉红。美樱望着楼道上方那数不清的小摊,心里开出一朵朵小花。    会留下一些回忆的吧……零碎的,美好的,与前辈共同拥有的。    不过在创造回忆之前,她有些饿了∶“前辈,我想吃章鱼烧,鲷鱼烧,还有炒面,唔,那个烤肉也看起来好好吃,据说苹果糖也是夏日祭的必备,虽然我不是很想吃,但我还是尝尝味道吧……”    鼻子里各种香味在交杂跳舞,美樱被迷得找不着北,上次来夏日祭已经是她很小的时候了,记忆已经有些迷糊,原来这儿有这么多好吃的……    “这么多,你吃的掉吗?”    “不是还有前辈嘛~两个人分食的话,应该可以的吧?”她两眼放光。    “……”    “可以吗?”镭射光~哔~    “……”    看着亮司没有说话,美樱就知道事情成了,她欢快地说道∶“前辈,你先在那里等我~”她指向那边的草坪,有坐的地方,正好人也不多。    亮司瞥了一眼,嫌弃地摇摇头∶“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于是她拉着他一个个摊子逛过去,直到手里装满了,才随便找了个台阶,坐在那里吃起来。    “好好次~”章鱼烧是刚烤出来的,烫烫的十分美味,还没有完全嚼完,美樱又拿起豆沙味的鲷鱼烧吃了一口,口腔里甜味和咸味跳起交际舞,她幸福地眯上了眼睛。    “前辈你怎么不次?”嘴里塞得鼓鼓囊囊。    亮司用食指戳她鼓起的脸颊,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等到戳得没趣了,他才随意撩起炒面吃了一口∶“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吃得很开心。”    额,她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美樱飞快地咽下食物,有些羞涩地笑起来。    亮司看着她扭捏的样子,突然笑起来,揭穿她∶“现在装淑女也没有用了。”    美樱眨眨眼睛,继续吃起来。很快他们俩就扫光了大部分的食物。    “苹果糖怎么不吃了?不是你非要买的吗?”亮司拿起最后剩下的苹果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美樱为难地看着那个亮红的苹果糖,它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像颗红宝石……可是……她已经吃饱了……    她夸张地揉揉肚子,不说话。    这样的话,前辈应该看得懂吧?    “记得刚刚,我说你吃到最后肯定不想吃的时候,某个兴奋得找不到北的人,是怎么说的?”    她是金鱼,已经失去了记忆。    亮司眯着眼阴险地弹她的脑袋,美樱憋着不作声。    他就那样,拿着那颗糖,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赤-裸-裸地嘲笑。    美樱叹了一口气,抓住他的手,生无可恋地咬了一口,嚼嚼嚼,又继续咬。顺便酝酿一番眼中的湿意,故意瞪大眼睛看着亮司。    等到要咬第四口的时候,亮司把手挣脱开来。    美樱委屈地望着他。    亮司∶“美樱。”    “……”    “是谁给你的胆子?”    美樱继续装无辜,但悄悄地把脸挪到一边。    “是让二那家伙吧?”    她摇摇头,心里的小人在瑟瑟发抖,不愧是前辈,一下子就猜到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    “嗯……前辈在说什么呢……”美樱打哈哈。    亮司笑∶“不说的话,这个暑假就别想见面了。”    _(:з」∠)_    “……让二前辈说,只要朝你撒娇的话,你就什么都会答应了。”美樱斜着眼偷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    亮司继续笑。    她看到那个被挪得远远的苹果糖,又小心翼翼问他∶“那我可以不吃了吗?”    “……”    让二前辈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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