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忱咳的面色微红,缓慢喘息几次,理顺了一口气,道:“阿枫,关于羌族圣女之事,你有话对我说,对吗?”
“她”夏枫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
要怎么说,难道直接告诉萧明忱,自己曾经怀疑过他?
这次深入大漠,不仅是要找乃蛮报仇,更重要的是,夏枫想要借此机会,查清萧明忱身世。以及,打消自己的顾虑。
如今顾虑倒是打消了,夏枫的心虚浮上心头。尤其是见到宁王殿下撑着这副弱不禁风的身子,跟自己在大漠里吃沙子,夏枫说不心疼是假的。
她心里天人交战,还没交出个所以然来,忽然听到帐外传来千珊急匆匆的声音:“大帅,他们在后边发现了一个祭台,阴气森森的,十分诡异。”
千珊进了帐子,一眼觉察到二人之间不正常的气氛,好奇道:“你们做什么呢?殿下脸色怎么这么差?”
“闭嘴,”夏枫站起身,“怎么回事?”
“祭台上好像供奉着羌族圣女,我抓了几个没来得及跑的羌人,他们一个劲儿的说什么乃蛮触怒上天,天神要降下惩罚。”千珊不以为意,“怪力乱神,这不都是扯淡吗?”
“我去看看。”夏枫眉眼一冷,转身就要出帐。
“等等,咳咳,我也去。”萧明忱踉跄着站起来,看着她拒绝的神色,认真道:“阿枫,人并不能控制自己的出身,先辈的恩怨,谁是谁非,也非我所能置喙。但我并不是经不起风浪之人,你不必如此谨慎。”
夏枫担忧了一整天,七上八下的心反而被他寥寥数语安抚住了。
大概是宁王殿下平日里一副病弱的形象深入人心,夏枫总是不自觉想要去呵护。以至于忘记了,萧明忱生于宫廷,长于社稷,肩上担着万千百姓,又怎会困于自身?
祭坛位于赐支城外二里处的石阵中,层层叠叠的石阵造型怪异,遮挡住了大漠本就吝啬的阳光,置身其间,森然诡异。
“羌人都是什么品味?”千珊前面带路,被形态各异的蛇首碜得脊背发凉,“幸亏这里面没蛇,不然得恶心死我。”
她话音方落,一条漆黑发亮的腹蛇嗞嗞吐着信子从石像后露出头,见到来人忙又缩了回去。
“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千珊软剑挥出,一剑剁到石壁上,那蛇早已不见了踪影。
萧明忱没被蛇吓到,反而被她这一嗓子惊得不轻,白着脸往往夏枫身边靠了靠。
夏枫看不下去,皱眉道:“你消停消停,这蛇有剧毒,你别把他们都招出来了。”
石阵之内别有洞天,风格迥异的圆形祭坛内绘满了复杂的图案,色彩暗淡粗糙,像是走过了无数年风吹雨打,只余岁月腐朽。
祭台中央的月亮形祭台损毁大半,依稀可见旧日光辉。
夏枫与萧明忱走近中央,祭台上褪色的石像少了一只胳膊,风姿绰约的面容却未曾损毁。
圣女怀汝的石像,隔着二十年光阴看向她长大成人的儿子。
萧明忱手指微微颤抖,抬手轻轻扶摸石像只剩一半的裙角。那石像竟如带有生命一般,随着他手指的力道微微转动。
“是机关。”夏枫按住他的手指,影影绰绰的嗞嗞声愈演愈烈,千珊“啊”一声惊叫,她猛然回头。
数不尽的剧毒腹蛇正吐着腥红的信子,从四面八方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