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王时雍被杀一事,没有人再敢提让赵桓亲赴金营一事。
官家不去,总还是要有人去,惹怒了金人,那也不是开玩笑的事。
但是这种事,没有谁愿意或者说有资格出头,总不过是由官家与几位相公定夺。
于是大家习惯性的看向站在前面的白时中、李邦彦和张邦昌。
白时中已经被赵桓的举动气昏了头,铁青着一张老脸,堵气般的站在那里李邦彦决心将沉默进行到底,以局外人的角度去判定赵桓的真正用意张邦昌却是满脸阴沉,低头想着心思。
是以赵桓问过之后,大家都不发一言,整个垂拱殿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沉默状态。
赵桓立即明白,大家这是要把难题交还给自己。可是派何人去议和,他一时也没了主意。
职位太低的,肯定会惹得金人大怒,达不到自己拖延时间的目的职位高的那几个,他更加不放心。他们都是亲金派的主力,说不定趁机与金人谋划,干出废黜自己的大事来。
正在踌躇之间,一个身着蟒龙袍头顶紫金冠少年站了出来。
“皇兄若是信得过,臣弟愿意前往金营”
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激动,少年略显稚嫩的脸有些发红,声音也有些发颤。
赵桓瞧了一眼,说话的是上皇的十一子,自己的十一弟,祁王赵模。
大宋旧例,没有职司的亲王原本是不上殿议事的,只是今日之事关乎祖宗社稷,赵桓便将成年的弟弟们都召了过来。但他们只能旁听,若是没有官家的旨意,是不能参与议事决策的。
这一点赵模很清楚。
是以之前垂拱殿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他虽亲历其中,却又仿佛置身事外。
在宋徽宗的所有子嗣中,赵模排行第十一,在他前面有众多的哥哥。是以他在政治上很自觉,对大宋仅有的那一把座椅,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能够做个悠闲的亲王,如同父亲那般种种花养养鸟,写些字画画画,平安富贵的过完这一生,便是他最大的理想。
若不是金人撕毁海上之盟,他这种理想有极大可能会实现。
但宣和七年之后之后,一切都变了。
金人悍然发动对宋战争,两次兵围汴京,打乱了他的所有生活节奏。
这让他很愤怒,可这种愤怒又显得很苍白无力。
亲王的头衔听起来十分高大上,但若是没有官家的差遣,根本没有任何公权力。反而由于身份的敏感,政治上的行为更要谨慎,以免被人认为有觊觎之心。
是以大宋的江山危在旦夕,作为太祖太宗子孙的赵模,却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作壁上观。
此时赵桓要找人去金营议和,却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作为太祖太宗的子孙,又正值十七八的年纪,赵模胸中热血一涌,再也忍耐不住,站了出来。
“祁王弟肯为朕分忧,那是再好不过”
赵桓略一思忖,便认为赵模代表自己去金营,算是个合适的人选。
他是上皇的亲儿子,官家的亲兄弟,大宋的祁王殿下,身份地位在那里,从某种程度上,是能够代表老赵家的。此事已有先例,之前去金营议和的,就是他的九哥康王赵构。
再者,赵模之前与金人从未打过交道,作为一个闲散的亲王,在朝中也没有任何根基势力,不用担心他与金人勾结,与权臣交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至于他去金营之后,金人会不会因为自己背诺一事,对他不利,赵桓也不是很担心。当前虽然是金人占据了上风,但局面还没有完全明朗,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完颜宗望还不会贸然斩杀一位大宋的亲王。最多是受些羞辱,倒不至于有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