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榕送想容到了门口,她就让他回去了,陈榕似乎还依依不舍的看着她,直到她软软喊了好几声爹才离开。 她进屋后,小皇子正坐在书案上读书,外面的哀鸣和吵闹对他丝毫没有影响,见她回来了,才走了上来,“你去哪里了?” 想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叹气,“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今天去哪里了?” 小皇子在烛火下一笑,“我自然是去书院了。” 想容有些生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骗我,今夜就不用回来了。” 小皇子没说话,走到她身边,牵起一缕秀发闻了闻,“你既然知道,还来问我做什么。” 想容气结,孩子大了真的是管不住了,“你那手法也太毒了些,我看过她的尸体,腿上的骨头具是断裂了,但却没有一丝伤痕留下,你是怎么做的?” 小皇子把她推到床边,扶她坐在床边,双手揉着她的腿,不紧不慢道,“很简单啊,这是宫里惩罚奴婢的法子,把双腿双手绑上木片,然后用力敲打,就可轻松断了四肢,既不会留下伤疤也不会绝人性命。” 听他平静的说完这番话,想容背后全是直发凉,眼神也有些躲闪了起来,心道,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的了呢,是不是她打开方式有问题……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小皇子眼神一暗,“姨母,你怕我吗?” 她直直道,“你若是这样对我,我自然是怕的。” 小皇子急道,手上的力气也不经大了些,“不会的,我不会伤害你。” 想容被他捏的生疼,倒吸了一口气,“嘶——轻些……那佛像是怎么回事。” 小皇子看她面露痛色,手上力气一轻,说道,“我很早就去佛堂里等着了,她拜佛的时候我就推倒了佛像。” “你那敲断她骨头的时候她死了吗?” 小皇子犹豫道,“应当是死了。” 她叹气,算了,由他去吧,“扶我躺下吧。” 小皇子半天没有动作,“我回答了你,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去哪里了?” 说起这个,她既然和李府没有血缘关系,说明她也并不是小皇子的亲姨母,她暗叹一声,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接受她,思索了半晌她才开口,“林林……若是我不是你的姨母,你会伤心吗?” 小皇子一愣,显然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把白天在陈榕府上的事情又解释了一番,他倒也并未太惊讶,只是道了声,“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是你。” 想容眼眶一红,拍了拍他的肩,“嗯,不管我是谁,我会助你回京的,你想要的总归是会有的。” 她渐渐躺了下来,小皇子也跟着她躺了下来,她感觉后颈上有一股热气,她才想起,林林已经这么大了,一起睡是不是不太好,转念一想,自己如今身体不方便,有他在也省了不少事。 她开口,“林林,你别离我脖子这么近,好痒。” 小皇子愣了愣,把她翻了个身,两人双目相对,他笑道,“这样就好了吧。” 李想容:……我是叫你离我远一些…… ***** 这几日因着她受伤,锦纹就一直跟在她身旁,陈老太太已经打算七日后下葬,这几日陈家的气氛也是阴阴沉沉,她吩咐了锦纹收拾东西,打算搬去陈榕府上,反正现在也撕破了脸皮,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路过铺子的时候,陈榕已经让人收拾的差不多了,过几日就可以开业了。 她接下了陈榕的胭脂水粉生意,在东街闹市开了间店铺,陈榕本来就有意留给她,她倒是也没有推辞,反正是亲爹,这么客气干什么。 她也曾经问过陈榕,有没有想过再娶,陈榕却突然摇摇头,叹了句,“今生错过了你娘,或许来生还有机会。” 她为这两人叹息了好久,若不是陈老太太添乱,也许就会是完全不一样的结局。 铺子开业那天,刚好是老太太头七,她也并不在乎这许多,她给铺子起名为郁金阁,地下是七星斋的密室,倒也算是大隐隐于世。她没想到的是剪彩的时候陈勇和陈义居然也来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想来是好几天没有休息过了。 她并未在意,陈老太太已死,她和陈家也算恩怨两消,如今她就只有一个目的,赚钱回京。 郁金阁开业时她事先准备了很多东西,郁金阁里经常卖的有,香粉,口丨脂,胭脂,还有各种香膏等等。她起初还是有些震惊的,毕竟这个朝代的化妆品已经如此全面了,她本以为这方面应当匮乏的很。 香粉又分为妆粉和黛粉,妆粉一般是用来调和肤色,黛粉是用来画眉。种类倒是很齐全,但毕竟是古代,妆粉一般是用大米做的,贵一点的用珍珠粉,然而这类粉有很大缺陷,就是画上去妆感太重涂得少了没有遮瑕效果,涂得多了又显得太白。黛粉很容易飞粉,画上去几个时辰就没了,一般女子也只是出席宴会或者活动才用。 口脂的颜色倒是很齐全,但她试了几个总感觉有股子怪味,后来听人说才知道这是动物油脂做成的,不光是味道不好,而且很黏腻容易沾在别的地方。 想容看了一圈觉得这些东西只能是让原本好看的女子锦上添花,相貌一般的女子也起不到雪中送炭的地步,达不到现在化妆就是大变活人的境界。不过倒是有一个好处,这些东西都是很天然的东西,完全不卸妆也没有关系。 她细细思索了一下,这个年代还没有眼影和花钿,这也算是一个很大的商机,若是能解决了中间许多问题,她也算得如鱼得水。 剪彩过后,她笑意盈盈的大声说道,“今日是我郁金阁在东街正式开业的第一天,感谢各位父老乡亲前来捧场,前一百名购买小店东西的贵宾皆有礼物相送,若是同是流云钱庄的贵宾,出示票据可享受八折优惠,午后小店还准备了一些茶点,望各位奔走相告。” 人们皆是诧异的看着这个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娃娃竟是店铺的主人,但听到想容这番铿锵有力的陈词倒是对她佩服了不少。 想容本人倒是感觉很无奈,感觉自己就像是电视购物的主持人一样,疯狂的推销商品,还好她提前让锦纹准备了一百个香囊,要不今日怕是要冷场。 陈榕在对面的茶楼看着这一切,待想容和他会和时候,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赞道,“做的不错。” 想容还是头一回被他夸奖,脸色微红,嗔道,“你要来为何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必在哪里说那么久了。” 陈榕一笑,推着她做了下来,“这铺子已经给你了,我乐得清闲,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想容思索了一瞬,撒娇道,“我正有一事想求爹爹帮忙呢。”说着拿出一张草纸上面有一幅简图。 陈榕看了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盒子不过里面被分成了两格,他温声道,“做出这个很简单,你要用来做什么?” 想容俏皮一笑,“我要用来装口脂呢,一半装口丨脂,一半装妆粉。” 陈榕疑惑道,“哦?为何要把口丨脂和妆粉放在一起。” 想容道,“这个嘛,这是女人的事情,爹你不会懂的,口丨脂很容易花。”说着指着茶杯上的印子道,“你看,这样就没了,可是若是在口丨脂外面在沾一些妆粉,就可以使口丨脂更加持久鲜艳,而且这盒子这么小,可以随身携带,很是方便。” 陈榕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点子,给我十日应该就能制成一批出来。” 想容一喜,“那我就等爹爹的好消息了,对了,若是爹爹和青楼乐坊有熟识的人,可否介绍给我认识?” 陈榕听罢,愣了一瞬,慌忙解释道,“容容,爹不是那种人,这些年我都洁身自好,从未去过那些地方的。” 她轻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想与她们做个生意罢了。” ……爹你求生欲倒是挺强的 陈榕一呆,“哦,若是这般,我可以让冯管家去帮你去联系。”说着皱起了眉头,“是什么要紧生意?你还是个小姑娘,如何能天天接触这些人。” 想容早就老老实实像陈榕交待了李家破败后她被送到了教司坊,陈榕也没表示什么,只是脸上的心疼怎么也掩盖不住,最后也只得愧疚的道,“是爹爹不好,这些年竟是没想过去找你。” 思及此,她笑了笑,“无事的,我不过是想与她们做一桩花钿的生意。” 她考虑了很久,花钿是唐朝特有,可以说是杨贵妃引领了这个潮流独领风骚,但若是放到这个时代肯定难以被大众所接受,所以先从青楼乐坊开始是最好的入手点。 陈榕问道,“花钿?” 想容指了指眉心,笑道,“就是画在这里的一种花样,我想了想应当是很适合乐坊的。” 听她这么说,陈榕也放下了心,他道了声浮云公子有事找他就先走了。 想容心道,什么浮云公子,马甲都掉了…… 忙了一天,想容很是劳累,晚间时分她还对郁金阁的店员做了一个简单的入职培训,这些人是陈榕从原来陈榕店里调来了,悟性很高,一说便通,她倒是又放心了不少。 回到陈榕府上以后,陈榕给小皇子另安排了房间,说什么都不允许和想容住在一起了,小皇子脸色一沉,顾忌着这是李想容亲父才没有发作,只得乖乖住到了一旁的偏房。 想容正打算睡了,见窗户一阵响动,小皇子从外面钻了进来,哀怨的看了一眼想容道,“我睡不着……” 然后就自顾自的躺在了床上,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仿佛在说,你快来呀,来一起睡。 想容黑线,两人还是像以前一样躺在了一处,早晨时分,她还在迷糊时候又听到一阵响动,睁眼一眼,小皇子又原样从窗子爬了出去,她无奈,林林不会每晚都来这么一遭吧,这样一来,她简直像是一个偷偷幽会情人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