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晃悠悠的走在比肩接迹的人群中,甩甩衣袖,看看天,把那个莫名其妙生气的秦岚和那个礼节俗套一大堆的何涟儿统统抛之脑后,自己一个人屁颠屁颠的逛集市去了。 翌日一早,又到了每月一次的诗文小考,沈初跟个牛皮糖一样黏在他那个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睡榻上,任凭洛鸣喊破了嗓子,裹着自己的绣花锦被死活就是不起。 这诗文小考就好比那些什么月考之类的东西,检测一下你这个月的学习情况,但是对于什么都没学,在家又养了大半个月的屁股的沈初来说,无疑就是去丢人的。 人家做红花,沈初做绿叶,人家当状元,沈初做笑柄,就酱紫,没毛病。 沈化腾最近被派去江州做什么钦差去了,就连那个公主病的妹妹也女扮男装跟去了。所以家里再也没人能管到沈初头上,更是没人敢拿武力来威胁他,左右沈初今日是打定了主意,不去小考,任谁说破嘴皮子,说不去就不去! 沈府门口,几名家丁架着一名身着白衣,满脸是血的少年往内院走去,边走边竞相传话,说是人命关天,有人要见少爷。 这话一个接一个的传到了正站在沈初门口婆婆妈妈的喊他起床的洛鸣耳朵里,一听此事关系到了人命,又见那少年满脸的斑驳血迹,霎时心头一紧,也不再温文儒雅的数着节奏敲门,直接粗暴的拍起门来。 嘭——嘭——嘭! 几声下去,沈初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倒不是有了起床的想法,而是条件反射。 这种残暴的拍门声除了小说里的丧尸,也就只有他那个弃武从文的老爹才能搞出来了。 坐起之后,沈初赶忙抚了抚胸口,心烦意冗的朝门外嚷嚷道:“洛鸣你是吃了大力丸吗!小心把本公子的门给拍碎!” 嚷嚷完之后,扯上被子又欲躺下,门外传来洛鸣焦急的声音:“公子,有人找!” 沈初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沉声愠怒道:“一大早儿,哪个不长眼的来找我,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见!” 说罢,直接躺下,用被子蒙住头顶,蜷缩成一团,在床上烦躁的滚来滚去,两圈下来又呼的一声坐起,咬着牙疯狂抓挠着自己的头发,不爽的哼哼的两声,然后登上白色方头长靴,扯过衣架上的白色深衣往身上乱套一通,腰间束带还未佩戴便懒散的朝门边走去,沈初将那佩带一把甩到肩上,两只手很不友好的拉下门栓,开了个口,只是将头伸了出去,蹙着秀眉四下看了一眼,除了洛鸣再没别人。 沈初瞧着面前一脸焦急的洛鸣,清了清嗓子道:“这除了你,四下无人,难不成是鬼找我啊!” 话音一落,沈初又欲缩头关门,却被一声沙哑的少年声拉住。 “沈哥哥。” 沈初原本惺忪的睡眼登时清明,侧头一看,怵然而立:“阿澈!” 沈澈今日之相极是凄惨狼狈,不仅满脸血污,就连昨日那条高肿的小腿此刻也是鲜血淋漓。 一股热流直冲沈初的天灵盖,谁TM的还有没有良心,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下如此中的毒手,没王法了! 沈初扯下搭在肩上的淡蓝色卷云纹束腰长带,狠狠的将门摔在一边,拿着那腰带往身上一缠,迭步朝沈澈走过去。 沈初走到沈澈面前,上上下下将其瞧了个遍,越是细看越是躁怒不堪,当即朝一边待命的家丁喝道:“阿权,快去找大夫来!” 那名叫阿权的家丁素日里从未见过此般焦躁的沈初,闻声蓦然一愣,瞧见沈初杀人般的眼神,顿时脊背一凉,慌忙跑去喊大夫了。 沈初蹙眉责问沈澈:“你又惹着哪个地痞恶霸了?竟把你伤成这样!” 沈澈颤抖着嘴唇,滚烫的泪水溢出眼眶,哭嚷道:“何姐姐被抓走了!” 倒不是沈初心狠,但着实何涟儿被抓走这个消息并未在沈初心里掀起多大的波澜,沈初心心记挂的不过就是沈澈身上的伤罢了。 但瞧着沈澈那一脸紧张的模样,沈初终究是于心不忍,淡淡道:“被谁抓了?” 沈澈抽泣道:“昨个那四位恶霸是京城二十里之外凤凰山的山匪,今日带人前来报复,毒打我之时,何姐姐出面护我,不曾想那恶霸竟打起了何姐姐的注意,不由分说将其抓走了!” 沈初心口一沉,满满的愧疚感涌上胸口,定是昨日那些丑地痞在他这儿吃了亏才会死咬着沈澈不放,此刻竟还牵扯到了何涟儿的身上,归根结底,自己惹的事儿,总不能让一个姑娘来担。 沈初拍拍沈澈的肩膀,安慰道:“阿澈放心,哥哥会想办法救何姑娘,你且在我府里好生养伤,勿需担忧。” 说罢便吩咐下人将沈澈带去了自己的房间,千叮万嘱的让下人好生侍奉,自己则是将洛鸣喊到了偏厅。 一番询问之后,沈初才明白,这个所谓的凤凰山其实就是一个土匪群聚地,自打十年前便有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都称得上是家常便饭。 纵使对这凤凰山的局势弄得再清楚,左右一句话,沈初自己一个人去救,没门! 沈初双手负于身后,不停地在厅中踱步转圈,时不时无奈的拍两下脑袋,期盼着自己的脑子能像喜羊羊一样灯泡一闪就想出法子来。 连转了十几圈,沈初忽然停下脚步,目光炯亮的朝洛鸣道:“我老爹之前不是武官吗,那还有没有什么武功高强的残兵旧部可用?” 洛鸣闻言无奈道:“老爷之前是武官不假,但自打十几年前被皇上释了兵权,为了避擅养私兵之嫌,就连家中的护卫也都遣散了,哪还有什么残兵旧部!” 沈初愕然石化,双手抱头,生无可恋道:“那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往土匪窝里冲吧?” 说罢,沈初又开始埋天怨地的在厅室内转起了圈,可是搞得洛鸣一阵的头晕。 就在沈初走投无路、无计可施的时候,洛鸣犹如雪中送炭,想起了一件非常、极其、十分重要的事情。 洛鸣:“秦姑娘是禁卫军统领,手下有三千精兵呢,公子不妨找她问问,兴许有戏。” 沈初闻言,顿时两眼放光,他怎么就把自己这个武力超群,威武霸气的未婚妻给忘了呢! 说走就走,沈初片刻不敢耽误,当即便备马朝禁卫军操练的西山大营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