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行,”苏莱曼目无表情地说。
穆勒等候了一下见殿下没有解释,挠挠头说,“这次来龟兹,听说整个龟兹能拉开大弓的不过数千人,不及我大宛数分之一,兵的将都疏于操练,看起来不堪一击。”
苏莱曼阴沉着脸说,“龟兹之前全靠讨好大梁,邻国乌孙和疏勒不愿惹大梁不快,又有八百里流沙天然的屏障,才得以侥幸保一时平安。像我大宛这般北有匈奴,南接大夏,如果都效仿龟兹人沉迷享乐,不思征战,讲什么持戒修檀,哼,恐怕要国运不祚了。”
穆勒深表赞成,费解地说:“听说这龟兹国花费巨资修建寺庙浮屠,尤嫌不够,还要招募工匠城外的荒野石壁上开凿洞窟,描绘佛像壁画,真是匪夷所思。有这些金银为何不充实兵力?”
“佛教在西州流传,对我们倒也并非是个坏事,”苏莱曼自傲地说,“到时候他们自然会醒悟过来,只有靠刀剑和骏马而不是佛祖帮他们保住自己的性命、财富和女人。”
他想起白天那梨月公主娇美的容颜,向他投来的好奇的眼神。
苏莱曼挥挥手让穆勒退下,想到梨月公主,他拧紧了眉头。
次日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沙漠上,寒冷的风裹着粗糙的沙粒袭向在河谷驻扎的车队,所有人和马匹都瞬间陷入了沉睡。
河面上,浓浓的雾气缓缓升起。雾气越来越浓重,凝聚成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形。鸦羽大氅的阴影下,只露出苍白的嘴唇。
哪怕是对这个身影再熟悉不过,每次见到,苏莱曼还是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冷得发抖。
“属下已经见到了那位公主,请您示下,”苏莱曼跪地说。
“很好,”那说话的声音显得好整以暇,十分愉悦,“听说是位美人儿呢,她的来历可不寻常。”那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想法,发出一阵笑声,听了令人毛骨悚然,难受得心脏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苏莱曼强忍住惧意,问道:“那属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黑夜中,一只硕大的扁羽乌鸦悄无声息地飞落,停在黑氅人肩头。
“你只需要将那公主带回大宛,把她带到雪山献给我,”那声音懒洋洋地说,“记住,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黑氅人伸出一只黑色的手,手心里托着几片血淋淋的肉,那乌鸦熟门熟路地从他手里啄食鲜血淋漓的肉。
“至于大夏人,你不用操心,我会替你照顾好他们的,”提到这个想法似乎又给鸦羽大氅下的人极大的快乐,苍白的嘴唇都裂开了一个弯度,露出尖锐的白牙,“只要你做好我交给你的事,你的愿望就会得到满足。”
苏莱曼茫然地俯首称是。
乌鸦吃完肉悄无声息地飞走了,雾气越来越浓,周围的空气愈发寒冷,那黑色幽灵般的人影一瞬间便消失了。只剩苏莱曼紧闭嘴唇阴郁地站在旷野中。
第二天是个晴天,龟兹城里纷纷在传一件离奇的事情,城外的牧民说昨儿夜里突降寒霜,冻死了好些牛羊。这才刚到九月,明明是盛夏时节,龟兹城外的河水竟然结了冰。
“不祥之兆呐!公主就要出嫁,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呐。”
“死老头子!乌鸦嘴,快少说几句吧!”
“咳咳,公主不该离开龟兹呐,不详呐。”
“赶紧闭嘴吧!去去去,小心让王宫的人听到!”
萧定远和燕衡在树下的酪浆摊低头吃酪浆,一边听众人八卦。这酪浆摊的生意到了中午终于忙碌起来,摊前几张桌子坐满了客人。
“你们可有没有都看到那大宛太子了?我听说他一表人材,可俊呢。”
“切,妇人之见!两国联姻怎么可能只看脸呢?咱们龟兹和大宛联姻可好处多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