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呀。”阿梁想了想,确实是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阿淓阿姐就带着他骑过这个小车车了,所以很肯定地点着头,对秦征说道。
程云淓拿个扳手,正费力地把链接电瓶车和侧兜的螺丝拧上,闻言抬头冲秦征甜甜一笑,不等他询问,就又低下头手拉脚蹬地用起力来。只是自己实在太小,力气不够,这种螺丝点点螺丝刀也没法用,憋得脸红脖子粗都觉得拧的太松。
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手,抬眼对上秦征都要瞪起来的眼睛,说道:“你来!过来帮我忙!”
秦征正在酝酿改如何开口询问,是不是就要开门见山地问清楚她到底有没有法术?有多大能耐?这几天他们吃的喝的用的,是真食物用品,还是石头子儿小树皮儿变的?这个奇怪的“小车车”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到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语言还没完全组织好,就被程云淓一把拉了过来,手里被塞了一个冰凉的工具,指着小车车和侧兜之间的连接点,教他道:“用这个扳手套住这个螺丝帽,往右边,对,右边,使劲拧,使劲使劲,拧到完全拧不动了就好了!”
对的,小车车,程云淓的小电瓶车,又被她拿出来用了。
她的小电瓶车其实不大,是某著名电瓶车牌子里女士偏小一点的,不然以她现在才八岁的营养不良儿童的小体格是根本不可能搬得动它。
车车虽小,动力却很强大。
这辆电瓶车是程云淓同事半卖半送给她的二手车。
同事小两口都是骑行爱好者,先是骑自行车,之后进阶到了电瓶车,自家两辆电瓶车都改装过,换了大功率的电池,续航逼近200公里,还曾经骑着这辆电瓶车穿越川藏线,速度耐力都没问题,45度坡也冲得上去,即便冬天寒冷电池能量不够,打个对折,续航开个100公里也应该没啥问题。
秦征正在安装的那个侧挂兜也是同事的改装,本来是欧洲著名骑行品牌里的自行车可折叠行李拖挂车,两个20寸的加宽加厚越野自行车轮,车身用坚固的合金条管和涂硅防雨布做成的,防风防雨,还带个半透明的雨罩。同事家里有俩大金毛,为了带出去兜风,就改装成了电瓶车拖挂车,不但能后拖,还能用钢板和螺丝安装在电瓶车一侧的防撞档上,变成个侧挂。
只是,这种拖挂城里是不能上路的,违章了,而同事老婆怀孕之后,被丈母娘耳提面命不许小两口再骑电瓶车出门瞎溜达,于是就连车带拖挂、带零件等等,很便宜地打包转让了。
当秦征提出要离开大王村的时候,程云淓心里就有了这个打算,这一溜婴幼儿和重伤员,二百多里地,靠脚走能走到明年去,六七天必然是秦征安慰他们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秦征觉得自己能在重伤的情况下背着几个娃靠走路的去宣城,他能吃苦能扛得住,程云淓可没对自己的能力有那么高的评价,即便自己是个成年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现在她还是个体重不到50斤的宝宝。
这电瓶车略微有点小,就算他们都还是孩子和少年,也坐不下五个。她趁着秦征出去找背篓和小独轮车的功夫,赶紧跑进空间小家一顿翻找,还好,拖挂车她搬新家的时候还用过,装了一整箱的书籍也能很轻易地拖动,负重150斤左右没啥问题。拖挂连接的小钢板和螺丝也都装在一个塑料袋里在阳台的收纳箱里放得好好的,一找就找出来了。
本来想安装成后拖挂,又怕不注意的时候有人扑上来把拖挂车给拉住了,就干脆麻烦点,安装成了侧挂,这样在雪地里开动的话,虽然比后拖挂要慢和笨拙,却安全得多。再在电瓶车和拖挂车的轮胎上都装上防滑链,相信雪地里也不太会打滑。
阿梁在小车旁边跳着,举着小拳头给秦征加油,学着程云淓,回声一样叨叨:“这里用力!这里用力!”
他坐过小车车,可快了,“嗖”的一声就跑好远呢!
阿梁跑到程云淓跟前,拉着阿淓阿姐的衣袖,认真地说:“阿姐,我们去镇上吗?我们去找耶耶和阿娘!”
程云淓微微一怔,她也不知道阿梁的爹妈到底在哪个镇上,在哪家大户人家做帮工,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多少有关的信息。她也曾问过阿梁,可他还小,自己也说不清楚。若是就在附近的双石镇,在突厥骑兵过境扫荡之后,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面对着阿梁期待的眼睛,程云淓不禁有点心虚。孩子的眼睛最纯真,也最敏感,阿梁马上感觉到了阿淓阿姐内心的不确定,禁不住紧张起来。
“去找耶耶阿娘!”他喊起来,“我要找耶耶阿娘!我要找耶耶阿娘!耶耶!阿娘!阿娘!”小小的孩子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急切和恐惧,憋了这么多天的委屈和害怕一下子爆发出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站在枯枝上的阿幽被突发的哭声吓了一跳,忍不住喉咙里“咯咯”轻叫了两声,歪着脑袋朝着那边疑惑地看过去,看着这个小小孩站在雪地里无助地哭号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程云淓赶紧放下手中的工具,走过去一把把阿梁抱在怀里,拍着他的头,嘴里不停地哄着:“我们去找耶耶和阿娘好不好?我们这就出发去镇上,镇上找不到我们慢慢找好不好?”
阿梁的小身体一开始紧紧地绷着,张着嘴巴嚎哭不停,慢慢地在程云淓的抚慰下软了下来,靠在阿淓阿姐的肩头呜呜地伤心大哭,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程云淓掏出纸巾给他擦鼻涕,房里的小鱼儿和皓皓,却因为听到了阿梁的哭声,又看不到阿姐阿兄的身影,也害怕地跟着哭了起来。
秦征皱起了眉头,这哭声此起彼伏,震得他太阳穴突突乱跳,真不知道程小娘子是怎么能一人小小的人儿,哄住三个婴幼儿的。
“秦阿兄,”程云淓喊他,“你给阿梁擦擦眼泪,我进去哄哄那两个小的!”
秦征眼皮子乱跳,无可奈何地站起来走过去,还没来得及把手里的扳手放下,程云淓就把阿梁推到了他身边,阿梁闭着眼睛呜呜大哭,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襟,把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秦征眼见着程小娘子奔进小厢房,一把把跌在门槛上哭着伸手要抱的小鱼儿抱了起来,一边轻轻摇着哄着,一边把脸贴上了她满是鼻涕眼泪的可怜的小脸蛋。
秦征怔了一会儿,笨拙地伸出手把阿梁搂在怀里,在他的小肩头轻轻地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