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甲字间帘子一挑,几位病人拿着药房,带着一种又是释然,却又愁苦的表情,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
释然的是益和堂的大夫给诊治了,不是什么大病,愁苦的是终究还是需要吃药的,可是,抓药的铜钱又从哪里来?大夫又专门吩咐,若不吃药,这病会越拖越沉,到头来反而更加耗费铜钱。
真是愁死人啊。
甲字间空闲下来,伙计又去挑了帘子,却讷讷地不敢说话。那位长髯的中年男子瞥了一眼等在门边的陈荷娘,眉头略皱,点点头示意她进来。
陈荷娘低眉垂首走进去,福身行了一礼:“见过阿耶。”
这便是益和堂的掌柜的,也是宣城最有名的大夫,陈录。
陈大夫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坐在小案几后提笔写着什么。
陈荷娘沉默了片刻,虽未得到允许,还是走上前去跪坐在一旁的席垫上,从案几旁的小茶炉上拎了热水,倒了一杯放在小几上,然后垂首端正跪坐好。
“听闻你被请去出诊一名被食物噎住的孩童?”
“正是。”
“如何?”
“儿去的时候,那孩童已然获救。儿诊脉探知孩童受到一些惊吓,还有些气虚体弱、受风寒等小疾。儿已开了安神补气、驱寒祛风的方子。”
“已然获救?便不是急症了?”
“却也不是。在儿赶到之前,有位小娘子以奇妙手法救了那孩童。”
“如此。”陈大夫捋捋长髯,颇有些不悦地说道:“虽然世俗多奇技,但怎好任由不懂医术之人随意摆布孩童,若是一个不妨遭遇不测,便是医馆的不是了。”
“阿耶教训得对。”
陈大夫揪着胡子斜睨着垂首称是的自家小娘子,心里不由得酸楚地想着:“这般明丽聪颖,怎么就不生就成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