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鸯坐在妆台前,贴身大宫女正在给她梳妆,画的是最隆重正式的妆容,身后摇曳的三千青丝被心灵手巧的贴身丫鬟挽起,插上了只有皇后才能佩戴的九尾凤头钗。
“殿下天生丽质,怎么打扮都好看。”大宫女把苏鸯头上的钗子微微调整了一下,看向铜镜里的苏鸯,“今天登基大典之后,奴婢就要唤殿下为娘娘了,真替殿下高兴。”
苏鸯闻言含笑低头,指尖轻抚袖口繁复而细腻的刺绣流纹:“他是用了心的。”
大宫女笑道:“对啊,陛下昨天去看了婚服,觉得不够好看,便吩咐了宫里十八位技艺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制了这件嫁衣,今儿一大早便送来了。”
苏鸯看着镜中精致的人儿,隔着华服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登基在即,阿決,我怀了你的孩子,这算不算双喜临门,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还没等苏鸯说什么,门外就传来皇上身边太监拖得老长的声音。
“皇上驾到。”
苏鸯面上一喜,扶着宫女的手站了起来,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阿決!”
忽的又看到那人身后跟着的一群宫人,稍稍敛了面上的喜悦,在殿门口跪了下来:“臣妾参见陛下。”
慕容決那高大修长的身姿从她身边走过,淡淡的龙涎香的气息飘入了苏鸯的鼻息,“起来吧。”
慕容決冷漠而疏离的声音让她一愣,但新婚的欣喜很快就把这点异样给冲散了。
苏鸯起身,向坐在高位上的慕容決缓步走去,长长的裙摆曳地,甚是华丽。
“这身新婚服,我很喜欢。”她笑着理了理自己的衣摆。
慕容決看着身着大红色婚服的苏鸯,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又忽的低垂了眸子,叫人琢磨不透。
“喜欢便好,毕竟只能穿一次。”慕容決淡淡的说。
苏鸯点了点头道:“是啊,你我的婚典这一生也就只有这一次了,以后都穿不了了。”
慕容決拿起桌子上宫女刚奉的茶,押了一口:“婚典?”他嘲讽一般的笑了笑,“没有婚典。”
苏鸯心猛地一跳,面上的笑容凝滞:“啊?陛下莫不是在说笑。”
“我说没有婚典。”慕容決把茶杯放下,“这是你唯一一次穿,没人会看到你母仪天下,根本不会有婚典。”
苏鸾面色苍白,嘴角一抹干涩的笑容:“陛下,这玩笑并不好笑。你再这样,我可是要生气了。”
慕容決从高位上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下台阶,站在苏鸯的面前,居高临下,“冶国违约来犯,现已到了我郢国的边疆,大臣们说,你这个冶国公主已经沦为弃子。”
他好听的声音像是引诱人坠入地狱的魔鬼,语气上虽没有丝毫情绪,但却字字诛心。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冶国违约,父皇不会这样对我的。”苏鸯坚定地摇了摇头,紧盯着慕容決,想从他表情上寻出这只是一场恶作剧的蛛丝马迹。
慕容決移开视线,“今日大婚,你觉得我会开此等玩笑?”
她脸色终于变得苍白,缓缓跪坐了下来,口中呢喃:“不会的……”
“既然你的国家都不要你了,”慕容決蹲了下来,捏起苏鸯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眼眸中滔天的恨意的仿佛要将她吞吃,“用你来祭旗,或许不错。”
苏鸯眼中泪光氤氲:“慕容決,你别骗我了好不好,我自十五岁嫁与你,帮你巩固自己的势力,助你登上皇位,我们……我们之前明明还那么相爱……”
慕容決眼中流露出一丝软弱,这时门外的一声异响,让他回过神来,端出了君主该有的模样。
“都是假的,苏鸯,你看不出来吗?”慕容决轻笑,“都说你生了颗七窍玲珑心,你竟看不出来,这一切都不过是朕利用你而已。不然众多皇子,朕如何才能出头。”
苏鸯的泪水流到了慕容決的手上,慕容決摩挲着她的脸颊,似笑非笑。
“你骗我!快说你骗我!”苏鸯揪住慕容決的龙袍,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慕容決猛地用力甩开,绝情地让苏鸯觉得眼前这人是如此的陌生!
此时,她脑中闪过以往相处的画面,她是冶国送来和亲的公主,他是最不受宠的皇子,她一步步的辅佐他,他替她描眉,这一切温情如今却被告知是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