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听小湛提起许小姐的名字,万分感谢许小姐六年前出手相助,救了小湛和他的朋友们,原本应该上门道谢的,只不过后来……”
“宋先生不必言谢,后来的事我知道的,还是治病更重要,我没有任何其他想法的,再说,我当时那样做也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换成别的孩子我也会那么做。”
许璇尽量让自己显得成熟大方,她最近和两位行长在一起,总是偷偷学习模仿他们的言谈举止,她觉得那样很有风度,同大人物对话交流就应该是那样的。
许璇的表现果真让宋铭修刮目相看。
他原以为许璇就是山城山沟里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他以为她应该是那种没见过什么世面、害羞腼腆、见到他这样的人物都不太敢大声说话的孩子,没想到,看她这言行举止,活脱脱豪门家的大家闺秀啊。
不怪宋铭修这样想,谁叫保镖汇报时他只关注自己的儿子,别的都没怎么问?一个还在上初中的孩子,表现不都差不多?
既然这孩子如此识大体,那他也不应该再纠结这些,于是继续道:“许小姐清楚小湛的病么?”
许璇点点头,“我刚刚有向保镖了解过,他不敢闭眼,需要靠打针才能睡觉,而且两三天才能睡一次,不过您也看到了,今晚他没有打针就睡着了,我想您应该也听说了今天上午在电梯里发生的事,我在想,既然我能让他入睡,您是不是可以考虑让他以后都跟着我?”
“跟你?”
宋铭修完全没想过这孩子说话如此直接,这话说的,尽管他明白她的真实意思,可这话若换别人听来,大概是另一种裸的露骨了。
许璇也是看到宋铭修惊愕一瞬的表情才回味过来,她刚才说的内容恐怕引起歧义,连忙笑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既然他留在我身边就能入睡,那不如跟我回去,至少在我身边,他能睡个好觉,这正是六年来他最缺乏的,不是么?”
宋铭修看着她大方坚定的目光,心知她还有话没说完,示意她继续。
许璇会意点头,继续道:“我如今不是那坡村那个普通农家女,我今天卖了几根金条得了几千万,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正是宋湛拍下的,有了这些钱,我原本就打算回去开始创业的,而且我还得继续念书,我暂时无法离开家乡,所以眼下只能委屈他先去我那边。
我刚刚有个大概的想法,我回去可以在镇上租个房子,创业的很多事在镇上倒是比在村子里方便,而且镇上的生活条件肯定比村里强,我怕他去村里不习惯。
您放心,我会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好好照顾他,您可以安排保镖、医生去镇上,我也会协助医生帮他治病。
当然,后面这些都是我刚刚想到的,可能有不周全的地方,您如果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不妨提出来,我们一起探讨。”
许璇这一席话听得宋铭修眉梢都挑了起来,这一番话的确不像是一个16岁没走出过大山的农家女孩儿能说出来的,有理有据、有进有退,让宋铭修想要许璇跟他们走的想法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人家是有自己创业梦想的,人家也不缺钱,人家凭什么要离开家、离开亲人跟他走?
而且照这孩子的胆识和气魄,不愁将来做不出一番事业,他没有理由、更没有立场去反对。
如今是自家儿子离不开人家,是自家儿子需要人家的帮助,他是求人家办事,就算宋家有再多钱又怎样?还不是连让儿子好好睡个觉都做不到!
宋铭修无声沉默。
许璇知道他在思考问题,没有再出声打扰,只是转头看了看床上睡着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他俩话说的有些多,惊扰了床上的人,她看到他眉心皱了皱,她“嚯”的起身一个箭步飞窜过去,轻轻匐在他身上,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轻拍他的肩,脸颊又轻轻贴了贴他的,嘴里还念念有词:“乖,别怕,我在……”
宋铭修在她一个箭步飞出去的时候惊得跳起,赶紧跟过去,以为儿子出了事,却在门口生生顿住脚步。
他看到她的动作和姿势,听着她口中的轻哄安抚,再看到儿子安稳静秀的睡颜,眼前这一切,还需要多说什么么?
什么也不用说。
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除了做个强而有力的后盾,他还能做什么?
宋铭修站在门口,视线一直落在仿似相拥的两人身上,但是他细细看过去,那女孩儿的身体与自己儿子的身体之间有个小空隙,她一定是怕压坏了儿子才一直自己撑住自己。
过了好一阵,他看到她缓缓起身,轻柔的帮他扯了扯被子,他看到她的侧颜,她冲儿子微微一笑,房间里的灯全都开着,他能看到她眼里映出的光,闪闪发亮,如果此时有人跟他说,这个女孩儿不喜欢他儿子,他是打死不会信的。
他是过来人,他怎么会不明白那孩子眼里的情愫呢?
想起儿子来江城前一定要拍到玉镯的信誓旦旦的目光,那又何尝不是与她一样的情愫呢?儿子说,拍得了玉镯是要将来送给许璇的。
儿子早就认定了这个女人是宋家的儿媳妇,还不止,他要她做宋家的主母,有实权的主母。
就算他能争得过别人家的孩子,他又如何能争得过自己的儿子?
罢了,儿子的健康最重要。
许璇安抚好床上的人,缓缓转头看向外厅,看到宋铭修转身正往沙发走去。
她起身,又看了宋湛一眼,确认他睡得安稳,才抬步蹑手蹑脚来到外厅。
这次没有等她开口,宋铭修率先开了口:“好,他跟你去,但我得确保他的安全,所以……”
“我会配合你,只要是为他好,我没问题的。”
许璇笑着应声,眼里像满天星子般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