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只母的吧？哎，你的女人缘真不少呐。”细听之下，冰里放糖的声音有丝讥讽的意味。

方颂直起身抖抖身上被缠上的猫毛，又搓了搓手去掉手指上猫粮留下的油脂，这才走到女人的近前。青烟袅袅，女人呼出一口烟略一低头将它吹至一旁。

“公众人物要保持形象。”方颂抬手拉住女人的手，那一边拿烟的手却扬起一些，不让方颂的意图得逞。

方颂边说边将后座的车门打开，拿出座椅上的外套给女人披上，“不跟你说，是不想惊动你，能理解吧？”

这时女人已将烟头扔在地上，用低跟皮鞋将它踩灭。白嫩的手被方颂握在掌心里，柔弱无骨的触感让方颂心头滑过一缕柔软，方颂给女人拢了一拢灰蓝色风衣的衣领，“别担心，我还处理的过来。”

女人对方颂噗呲一笑，“哎哟喂，我还真不担心”

送走女人，方颂将饭桌上的残羹冷炙一一倒入垃圾桶。碗盘放进热碱水中浸泡，再抓起水槽边上的手套戴上，再开始清洗。忙完这些，她的胃里也空出一些空间，方颂走到蓝黑格子的沙发坐下，两只脚背铺在对侧的膝头。

缓慢的调息后，她拿起手旁褐色的精油瓶，往摊开的手心里滴了两滴。橙花的香气随手掌的摩擦挥散在空中，待双手都沾满了香味，方颂将脸埋在橙花香里卸去了双肩上的重量。

春节本是很多人期盼已久的休息，但更多的人是忙着开会，忙着为来年做准备。大隐于市的湖滨会所里，老魏身后是一片安静的枯荷塘。

往年经济环境好，会所在春节是停止营业的，只有经济变冷时，会所才在大年初六的晚上也营业。灯火通明的花灯后是扑朔迷离的大势，这沙湖畔的景色像昨天般美却是回不到昨天了。

用完洗手间出来的武建，看到老魏站在窗前，50岁本是当打之年，我怎么在老魏身上看到了颓色？这春节过得有点儿不对劲啊……虽是这么想着，但武建说的是，“魏董，您这会所装修的挺好啊，不对外营业损失挺大的。”

老魏带着笑走到茶桌旁，“这个会所是用来接待……像你这样的，我一些私人朋友的，”他指着椅子说，“这里的每一把椅子都是我自己挑的，每把椅子的样子都不一样。无所谓损失不损失的，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不就图个喜欢吗……”

他一只手撑着大腿，一只手从茶桌上拿起一个锡制的茶叶罐，对武建说，“喝点清茶怎么样？”武建想伸手去接来泡茶，老魏的手在空中停了示意自己来，“这盒鸭屎香是从徐总那边收来的，我觉得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武建见老魏执意的亲力亲为就退到一旁拿壶接水，直饮水缓缓流入黑色的铸铁壶中。沸水注入盛着茶叶的大盖碗中，内卷的遒劲茶叶并未在第一时间铺展开来，水的温度是到了但还要时间来浸润它，让它自己展开。

老魏摸摸头，“武兄弟，我的事情堆积如山，你看过年还把你喊出来……”

武建憨厚的一笑，边将茶汤倒入公道杯中边说，“茶叶快烫熟了……”又将公道杯里的茶水给老魏面前的茶杯斟上，“魏大哥，您就开口吧，能帮您分忧我一定鼎力相助”。

今天魏董喊他来为了个什么，他早就心里有数。自己和老魏是旧相识，那一年正逢被系统调整了下来，老魏对他伸出了橄榄枝，不算大恩情但也是给了自己一份体面的工作。只是他猜到了开始没猜对结局。

“核完账之前，牛鸣会接替你一部分的工作。”老魏说完这句话，武建的脸色都变了。她做过财务吗？有会计证吗，还分管财务？一坐就坐财务老总的位子，魏哥哥您真大方啊。

武建两撇剑眉挤在一起，“魏大哥，这传出去……”他突然觉得不应该说下去，我这是要教老板做事吗？他略微调了个头，“对外一直强调专业人做专业事……”

“武总的事，我也想试试来做给你分忧”

“他的事，你干得来吗？”

“我在酒店不也做了相关的工作吗？就让我试试吧……”

这些话整日在老魏的脑袋里嗡嗡的响，他举起手里的杯盏看杯中的茶水，“一碗水难端平啊，老弟，我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老魏话都说成这样了还能怎么办？武建咬咬牙，虽然自己对牛鸣这个女人横着走早就气不过，但我不能做出头鸟啊，为这个事跟老魏拆伙，那不是白送了牛鸣一个大人情？！出来混都是求财的，谁还求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