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喝到天都要蒙蒙亮了。
一人霸占一个沙发,都不知道吐过多少遍又重新爬起来。
姜言曜这人,其实喝酒很有数。
他知道什么时候身体不舒服就会停下来,怎么说都不会再喝。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心情极差。
苏仟刃和他半斤八两,比较能喝洋的,而辛梓喝白酒更厉害。
辛梓自己是老板,上不上班自己说的算,看苏仟刃东倒西歪那副模样,她自告奋勇送姜言曜回家。
店内服务生都是小姐姐,来了三两个搭把手才把姜言曜放到车上。
辛梓叫好了代驾司机,自己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养精蓄锐。
后半场没有在聊杞茉的事情,而是说起以前上学的点滴,三个人越喝越开心。
辛梓和苏仟刃不同,她一直很欣赏姜言曜。
曾经把姜言曜当做过对手。
姜言曜虽然成绩差,但三观很正,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也在学生时代展现过傲人的领导能力。
他脾气古怪,可十分尊重朋友们的意见,不像性格这般特立独行。
同学即怕他,又仰慕他。
毕业后见面越来越少,辛梓能明白他在迷茫,找不到突破口,把自己困在华丽的牢笼里。
代驾小心翼翼开着迈巴赫,旁边坐着的女人?眉清目秀,就是有点冷淡。
“阿梓”
车颠了一下,姜言曜睡得昏昏沉沉头疼欲裂,喝过酒后手腕疼的厉害,干脆睁开眼,象征性叫一声。
辛梓在想事情,被他一叫也有点茫然。
她回头看了一眼,递了一瓶水过去,姜言曜摸索了半天才接过。
喝了水姜言曜稍微清醒一些,声音还是沙哑的,他问:“这是哪?”
“我车上。”
他仰头闭上眼不舒服的哼哼:“现在几点了?”
“凌晨4点半。”
喝了这么长时间吗姜言曜忍不住嘀咕。
两个人都算半清醒状态,好歹能流畅对话,辛梓也不绕圈子切入主题:“到底怎么了?”
姜言曜依然保持闭眼的动作,只不过眼皮子动了动:“吵架了。”
算是吵架吧。
辛梓无语:“我知道,然后呢?”
“我不准她谈婚论嫁。”
糊里糊涂的霸道,辛梓两眼一黑,这是小学生吵架吗?
姜言曜就说了一遍那天的对话,回想起那晚,手指慢慢攥紧水瓶。
可怜的瓶子,华丽凹进去了一块。
辛梓捏了捏眉心淡声道:“她过年是留在老师家,至于嫁人这些事,我们关系这么好,她会不说吗?”
恋爱果然很费脑子,这姜言曜还没和人家在一块呢,怎么人就傻成这样。
姜言曜的反应和辛梓想象中不一样,他没有很惊讶,只是同样冷淡的嗯了一声。
随后他说:“我害怕她有一天会嫁人。”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害怕了,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很揪心。
“理解,你还是太冲动了。”
男人睁开眼,有些无力说:“在她心里我就是个孩子。”
那天所有的过错都指向了他不够成熟,他口不择言。
毕业太快,他的女孩突然去了外国,朋友也开始按部就班的工作。
上学时期他是傲视群雄的国王,崩坏的人生迎来了曙光。
杞茉带着她的柔,软了他的心。
两位好友毫无顾忌的肝胆相照,让他觉得幸福贪恋。
毕了业,国王手中紧握的权杖越缩越细,到现在只剩下微乎其微的形状,他接受不了。
6年最快乐的时光渐渐消散,走的毫无保留,就像他妈妈一样无情。
姜言曜无声笑了,嘲笑自己可悲又无能。
前排传来一声叹气。
辛梓并不感性,她一直秉持做人向前看。
“今天我在想,咱们怎么就22岁了?好像毕业就在昨天,你和苏仟刃还穿着校服,现在每次见到你们,一个个都已经是个男人模样了,这几年我没怎么见过杞茉,我相信她也是向前看的。”
谁还没活在过去了?
辛梓口干舌燥,自己拧开一瓶水润了润嗓子。
“茉茉不过是憧憬更好的你,她没有错,喜欢一个人,会想尽一切办法走在他前面,杞茉做到了,你还担心她嫁人呢,我却担心她万一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辛梓性别女,爱好女,更懂杞茉那些小心思。
有的时候她闲下来会感慨,杞茉,好能藏啊!她是怎么憋得住的?
从上学时,她看姜言曜一年一个样,就压根不是朋友看朋友的眼神。
只有姜言曜这个傻子,才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单恋吧。
朋友的一番话,姜言曜猝不及防。
他快速否认:“杞茉只不过把我当哥哥或男闺蜜。”
可是他心跳加快并不是因为酒精。
辛梓懒得再拆穿他:“行,就算是这样,那你喜欢杞茉没假吧?”
姜言曜点头。
他从没动摇过自己喜欢杞茉。
“我给你建议,你也可以选择不听,第一,给自己找点事做!第二,别去联系她,把自己规划明白!你可以去叔叔那里寻求帮助,他一定有一肚子知识巴不得分享,等你找到事做,我们再见个面聊一下吧。”
人生导师辛梓恢复辛总公式化口吻,这些年她想过很多次和姜言曜聊一聊,他的人生太过于风平浪静,没有挫折,需要契机。
杞茉能向他发脾气,这就是契机,藏了很久的话一股脑说出口,辛梓感觉很爽。
姜言曜听到第一条,微微皱眉,听到第二条,抿了抿嘴唇有点委屈了,他做不到不联系杞茉。
辛梓言之凿凿,他要为自己的冲动负责。
“知道了。”片刻,他终于吐出两个字应允下来。
对他来说,重新洗牌正八经规划人生,简直比登天还难。
吵过的架,辛梓的话,让他捋不明白的线儿开始有突破口了。
他人生偏偏在杞茉这里受挫。
他不是什么圣人,甚至不具备成年人该有的理智。
长大这件事听起来就很辛苦,如果是她,他愿意尝试一下。
他嘴角慢慢扬起灿烂的笑容:“辛梓?”
辛梓累了,没应声。
“阿梓?”
辛梓依旧不答。
笑容再次扩大一圈:“辛总?”
辛梓嗯了一声,在前排微笑。
哪怕没看到好友的样子,听到他充满活力的声音,辛梓知道,这有点像学生时期那个姜言曜了。
姜言曜喝了一晚上的酒,心里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