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轻哼,“我娘的嘱托?我娘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吗?这几年我们四处流浪,过惯了清静的生活了,就这样默默无名的过一生,不好吗?”
徐锴脸色一变,“好?被人到处追杀叫好吗?这个世道本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别人死,你不想往上爬,最后只会让人给弄死。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娘想想。”
是啊,他还有娘啊。
曹安叹息一声,“好吧,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但是绝对不能伤害我干爹。”
“你还真把他当爹了?”徐锴摇摇头,有些莫名这小子脑子是不是进了水了。他还真把一个比他大五岁的小子当干爹了?
他低声道:“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别忘了你的身份,也别忘了你肩膀上扛着什么,身后又担着多少人的性命。装傻充愣可以,但感情用事是绝对不行的。”
曹安微微点了点头。
送走徐锴,他透过窗户看向曹万节的房间。
她的房里已经灭了灯,看样子是睡了。
他喃喃自语,“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护你周全。”
转眼到了冬至三九,天气越发的冷了。
鞑靼大军异动几天之后,终于有了,明确的方向。
曹万节裹着一件破旧的棉袍子,坐在火盆前一边烤火,一边盯着面前铺着的地图。
这是西北的边防图,鞑靼大军在外面饶了几天,终于把目标锁定在拢欲关,打算攻打关口了。
盆里碳放的很多,可是依然遮不住屋里的寒气。
西北的天气,他娘的跟见了鬼似的,白天和晚上温差特别大,一到了夜里,就像坐在冰窖里,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她拢了拢衣袖,对着桌上的计时沙漏看了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即便到这里三年了,她依然辨不清沙漏的时辰。
雪青和曹安两人都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对着沙漏发呆,雪青不由问道:“都督,你看什么呢?”
“我就看看,这是几更天了。”
雪青心中好笑,都督虽然不能说学富五车,那懂得也比别人多得多,没想到连个沙漏都不会看。
曹万节轻吁了口气,问道:“雪青,咱们一共打了几场仗了?”
雪青掰开手指头算,“一共两场,一场是去年开春打的,饿了一冬的鞑靼人,都跟不要命的猛虎似的,那场仗打得措手不及,后来长达半年的时间,他们都龟缩在营里都不敢出来了。第二场是去年秋天,那会儿咱们刚收了粮食,鞑靼人就来抢,抢走了不少过冬的军粮,还差点让他们放火把粮仓给烧了。”
曹万节点点头,这两场仗打得窝囊,人人都憋着一口气,想要扳回本来。
然后,紧接着就是现在了。
她手指在桌案轻轻敲着,清朗的声音道:“今年一年咱们都在备战着,本以为秋天的时候,鞑靼人会来,可没想到预备了一个秋,也只和鞑靼发生了小范围的摩擦。而现在,却在冬日里最冷的时节,跑这儿来攻城了?你说怪不怪?”
雪青喃喃自语,“是啊,这是不是见鬼了?”
曹万节嗟叹,“可不是见鬼了吗?”
这鞑靼人这么行事诡异,他们的心思,她哪儿猜得出来啊?
这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更深的时候,拢欲关的正前方传来阵阵沉闷的轰隆之声,地面隐有震感,马嘶人鸣之声持续经久,关口里的的官兵也起了不小的躁动。
大部分人都睡不着,传信兵更是频频来往于关口和都督府之间,不时报告着鞑靼人的动向。
曹万节一直拢着袍子坐着,就这纹丝不动的定力,都让人由衷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