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王妃正要开口,外头忽有侍女回话。叫进来一问,那侍女说前头传话来,王爷今日不回内宅,让王妃和公子自己用晚膳,晚上王爷也不回后宅,就在外书房休息。
杜王妃重新捡起团扇摇了又摇,忽地看向那侍女,淡淡道:“是那对姓林的父子带着他家姑娘来,是不是?”
侍女慌忙垂头,道:“奴婢不知,十七公子只叫奴传这些话。”
杜王妃便叫那侍女出去,又用力摇了几下团扇,向屏风内柔声道“枫儿,你好好把头发擦干换了衣裳。母亲那边备好了晚膳遣人过来叫你。”然后起身回缀锦堂去了。
进了自己的屋子,王妃吩咐人都出去,只留下姜嬷嬷。
屋里院里都安静下来,虽是窗门大开,却没有一丝风,屋里连香炉都熄了,也还是热得人难耐。王妃本就身体微丰,往常在京里,夏日根本离不开冰盆,如今西北偏远,哪里给她找冰来取凉。她只能用力摇着手里的团扇,却越扇越热,越扇心里越燥,突然狠狠把扇子往小几上一拍,气得落下泪来。
姜嬷嬷在壶里倒一杯酸酸的乌梅汁给王妃,哄道:“娘娘,这是井水湃过的,也很清凉,喝两口解解暑气,瞧这天热的。”说着捡起团扇给她扇着。
王妃坐在榻上,狠狠盯着邢窑描金玉胎杯里酱红色的乌梅汁,恨恨想道:乌梅汁又怎样,里头连个冰渣都没有,哪里解得了暑气,就只剩下了酸!
她从几上拿过杯子,随手就砸在墙上。薄如蝉翼的玉胎杯在墙上砸得碎瓷乱迸,溅出的乌梅汁污了半面白墙。她仍觉得不解气,索性把那一套瓷杯一个个都摔了。姜嬷嬷不敢劝,只躬身垂头站在一旁替她打扇,看着她发泄。
王妃砸完了杯子,扑在几上低低哭道:“昨天半夜里让人来要披风,今早又吩咐人准备布匹首饰,还要厨房做新鲜点心。既然喜欢就索性接回府里来,这偷偷摸摸地成何体统?他不要脸面我还要呢!早知道这样,当初忤逆皇上做什么?嬷嬷,你骂那个贱女人,你帮我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