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呼?朽月这道士当然是假扮的,道士没有道号还能糊弄过去,但若是以真名相告容易被对方察觉。
朽月转念一想,坑坑别人也不错,遂而直接报出了陆修静的名号:“本道陆崇,道号修静,我与魔老此前并无交集。魔老阅人无数,估计认错人了也说不准。”
鬼未听了噗呲一笑,浅移莲步又上到她跟前,伸出皓腕来揽住朽月的手臂,嗔怪道:“呀,原来是陆崇道君,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道君仙姿玉貌,清风道骨,倒要怪妾身眼拙未能认出了。不过陆道君千里迢迢来我城中所为何事?咦,难不成是专门为了妾身而来?”
鬼未又向朽月抛了个媚眼,可惜朽月未能意会,固执地欲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抽开。
魔老好色也非浪得虚名,见状依旧不厌其烦地将之拽掖过来,身子一歪就要倒在人家肩膀上……
对方这举动过分轻佻,蛊惑意味显露无疑,但朽月依旧是熟视无睹,坐怀不乱,转睫间顺势握住鬼未的手腕往后紧紧箍住。
“鬼未!!”
朽月以自身独有的威严之势警告她,语气冷冽令人如至寒冬。
“哎呀,陆道君怎的这般生分,鬼未是妾身在魔界的诨号,道君可唤妾身本名宵欢。”
鬼未笑眸如星地注视眼前人,越看心里越觉得欢喜,心中愉悦的火光丝毫不因他那过分冰冷的言语浇灭。
“好。宵欢,你的手可以从本道身上拿开吗?”
朽月只箍住她的一只手,谁想她的另一只手竟偷偷摸摸地探向自己衣襟处,撕拉一扯,朽月的道袍瞬间被松解。
朽月将握着她的手骤然松开,身子一旋,轻巧地回避这堂而皇之的蛊诱,有意与之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
“难不成道君是觉得宵欢不好么?唉,也是,道君怎会瞧上宵欢这种人,宵欢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鬼未叹了口气,道:“不过宵欢也算是阅遍男人无数,向来都是别人对我投怀送抱,今儿第一次遇见道君这样心如止水的人,又恰巧道君里里外外皆是妾身喜欢的款型,这可如何是好?所以不管道君愿不愿意,宵欢是要定了你这位如意郎君。”
朽月实在不想与多作纠缠,正要转身离去,不料那魔老将手一扬,房门立刻紧闭。
一双素手顷刻柔软地环在朽月的脖子上,朽月沉眉垂目,接着胸前不知何时盘绕上一根根长满触角的白色藤蔓。
藤蔓窸窸窣窣地不断在朽月身上四处溜达,不消一瞬便密密麻麻地爬满全身。
“白头蔓?”朽月神情微凛,暗知此物有些棘手。
鬼未的手抚托着朽月的脸颊,轻薄的唇瓣咬了口朽月的耳沿。朽月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听得她在耳边嗤嗤笑,轻声耳语道:
“道君怎么连宵欢的独门法宝都知晓?哎,宵欢也不想对道君用它呀,但是道君不愿与宵欢长相厮守,奈何宵欢又对道长一见倾心,世无两全法,唯有痴心人。只望道君莫怪罪,宵欢还从没对谁这般上心呢。”
那些从手臂上钻出来的白色藤蔓叫白头蔓,是鬼未用自己身上的经脉祭炼出来的法器。
据说这玩意缠人得紧,一旦被它绑缚住它的触角便会扎进肌肤,与血肉融为一体从而寄生在宿主身上。
朽月身上的藤蔓为子藤蔓,不能脱离鬼未血肉中的母藤蔓太远,否则将如同附骨之疽,少不得要领略一番钻心蚀骨之痛。
白头蔓顾名思义寓喻为两人须得白头到老,这是痴情怨女施加在负心情郎身上的一种情毒,能让对方不离不弃地留在自己身边。
朽月身上倏地腾腾冒起幽蓝色的火苗,顷刻将身上的白头蔓烧了个一干二净,但有些藤蔓触角已然深入血肉,没来得及驱除。
朽月的青暝炎来势汹汹,魔老却意外地十分顽固,即使脸上的五官已痛苦地扭作一团,双手也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朽月无法,只得用手肘将她击出身外。
鬼未疼得在地上打滚,身上被烧伤了几处,不过以她魔老的修为,这点伤还不足以致命。
“你想魂飞魄散吗,还没人敢这般小瞧我的炎火。”朽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颇为狼狈的女人,默默摇了摇头,收回青火。
鬼未趴在地上巴巴望着朽月,伸出一只被烧伤的手背十分委屈地控诉:“道君,你烫着人家了呢”
这女人真是……
忍了半天,朽月终于无可奈何地将她拉了起来。
鬼未正受宠若惊,谁知朽月的手拐了个方向将她重重地扔到了床上,捻动指尖略一施法,床上的锦被旋即将她裹成一团令她动弹不得。
随即这位假道士转身一个飞踢,在大门轰地碎成一堆木屑之后十分潇洒地离场。
数千年不见,这个女人的德行可真一点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