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

今日不像那日的大朝会一般，囊括了绝大多数京官。

在场的都是朝廷重臣，至少也是五品以上的官员。

并且皇帝受众臣行礼完之后，便直接让黄图宣布了一道旨意。

白虎军统领韦行思调任青龙军统领，白虎军由韦行思的副将接任统领，徐雁则升任青龙军副统领。

此旨一出，众臣皆惊。

关于昨日徐家的徐若凌老将军入宫觐见皇帝一事，在场不少人都听到了风声。

她们本以为以徐若凌的名气和资历，此次青龙军统领非徐雁莫属了。

可没想到，皇帝竟直接从白虎军中调了个人过去。

并且做决定的时间还如此迅速，不容置喙，简直是在打徐若凌、打徐家的脸。

她们根本不可能想到的是，这道旨意，其实也是徐若凌自己的意思。

……

长安郊外的那处宅院。

满头白发的老人又优哉游哉的坐在凉亭里饮茶、观鱼。

老仆走到她身前：“将军，二娘想见您。”

老人摆摆手：“不见不见，告诉她，圣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是。”老仆微微躬身，悄然离去了。

这二娘便是徐家如今的家主徐思衡，因其在姊妹中排行老二，故家里的老人都唤其二娘。

徐若凌吹了吹杯中的茶水，目光沉静。

徐思衡必然是为了今日皇帝在朝堂中宣布的那道旨意而来。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意见与皇帝是一样的。

自家后辈什么能力她十分清楚，若是在和平时期，只需要护卫个边境，那她肯定会向皇帝力荐徐雁。

可眼下皇帝很快就会对契丹发动战争的情况下，若真从皇帝手中强要来了那个统领之位，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一旦战争中出了差错，她们不仅要承受皇帝的怒火，同时也要承受来自民众的愤怒。

一个不小心，徐家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些年轻孩子们一个个只盯着眼前的利益，却忽略了往后可能要面临的东西。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更何况，徐家最初便是从军中开始发迹的，可现在家中的许多小辈，连真正的战场都没有去过，却一个个争破脑门往羽林军中挤。

她们根本不懂得战争的残酷，也不清楚一个优秀的统帅，对一场战争的影响会有多大。

皇帝让徐雁做副统领，算是卖了自己这把老骨头一个面子。

这个位置，输了也不需要负主要责任，胜了还会一同被嘉奖，已然是很不错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想起了多年前自己身披铠甲，在战场中浴血奋战时的场景。

那些当年与自己一起并肩作战的老伙计们，已没有几个在世的了。

活到头来，终究是要孤零零的走。

她端着茶水，一口饮尽，仿佛是与谁干了一杯酒一般。

……

“娘子，宋校尉又来了，这次你也不见吗？”秋雯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陈安歌拿着一支毛笔，认真地一笔一划在纸上书写着。

听到秋雯这话，笔尖微微一顿，一个好好的男字便断裂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