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摆釵摇香风来。
林易秋便知,是她那个好继母王氏来了。
一位穿着华丽的贵夫人急步而来,身后还跟着刚才出去的张婆子。
“夫人别着急,您看,大小姐不是好好地么,您别急坏了自己的身子。”张春花扶着王氏走进房。
刚一进来,王氏便将张春花一推,手里的帕子边抹着眼泪边朝林易秋扑走过来。
“幸好菩萨保佑啊,秋儿还好好的。刚才听下人们来报,说你不小心掉进荷花池里了,可把母亲急坏了。”
林易秋半掩着嘴清咳了两声,顺便挡挡那扑鼻而来的脂粉浓香,“不好意思,这次是……真把母亲急坏了吧。”
林易秋在真字上放了重音。王氏脸上一白,她当然听得出林易秋的意思,不过瞬间之后,她眼皮子轻轻一抖动,更多的眼泪便涌出了眼眶。
“我知道秋儿误解了我,以为母亲是怕你二妹妹做寡妇才递了你的生辰八字上去,但我……真心是为秋儿你好啊,你想想,你今年都十八了,一个提亲的都没有,若是让你二妹妹先嫁了出去,那你……你还嫁得出么?将军府,那可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人家,听说就连太师相国都巴望着能将女儿嫁进去呢。若不是皇后娘娘提出来冲喜,咱们这样的人家,那是想高攀都攀不上的。你怨我,我不怪你,你年纪小,哪里懂得那些个道理。”
“不懂就一辈子都不用懂么,都是你惯出来的!”
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林易秋头皮一紧,顿觉双腮生疼。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易秋的父亲,前不久才发一顿脾气给了她两个耳光的亲生父亲,林知礼。
林知礼背着双手走进来,目光在屋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丫头绿洲身上徒然狠厉,“定是你这小丫头的过错,不然小姐怎么会无端端跌入荷花池!”
绿洲吓得立即跪倒磕头,“老爷饶命。小姐……小姐是……”
绿洲的话有些欲言又止,更加激怒了林知礼,王氏趁机怒喝:“还想推托,让你好好看着小姐你就是这么看着的,张妈,……”
“爹爹!”林易秋一声爹爹顺便打断了王氏的话,因为不用想她都知道王氏一定是要让张春花将绿洲交给人牙子拿去卖掉。
绿洲是卖了身给林家的丫头,若是犯了错,可以随意打、骂、卖。林易秋可不能再让王氏将她身边的人发卖了。她身边的但凡与她亲近些的丫头仆人已经陆续被王氏用各种手段卖的卖,赶的赶,眼看着就剩下绿洲这么一个贴心的丫头了。如果再被王氏逮到机会除掉,那她就成了光杆的司令,想要有所为也难了。
林易秋在脑袋里搜索了一下,她这个爹爹自从她爷爷去世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脾气暴躁,常常是王氏一挑唆就上当,想要她爹心软,除非……
“娘,我的亲娘,你怎么那么早就走了呀,丢下我一个人孤孤零零的在这世上。”
林易秋也学着王氏将怀里的帕子一掏出来就嚎啕大哭。原主爹别的可取之处没有,但对结发的妻子总是不相忘。原主若不是脾气倔强不肯用亲娘做盾牌也不至于真斗不过这王氏。
果然,林知礼一听到林易秋提起早死的发妻便心软了。
“行啦行啦,今天的事我不怪你了,别哭了,让你娘在天之灵也不得安稳。”
可是林易秋还抹着眼睛在哭,一声长一声短,抽抽噎噎,我见忧怜。哭谁不会啊,头发上现成的水,直接往脸上抹就行了。
林知礼的心便又软了一层,“你要是真不想嫁……”
“老爷,那可不行!”
林知礼的话还没说完,王氏便把话打断了,“老爷,这将军府冲喜选定的新娘可是皇后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前公布的,你若是此时反悔,那就是诛九族的罪啊。再说了,咱们这样还不是为了秋儿好哇,她……她若再不嫁,难道你想让她做一辈子的老姑娘?而且将军府,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的人家,如果秋儿嫁过去,就算做寡妇也是最关耀门楣的寡妇!”
王氏的话一完,林知礼又动摇了,看着林易秋有些为难地开口:“秋儿啊,你看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