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暗处负手而立,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正结着微暗的寒光。
他向远处被宫婢内侍们簇拥的红裙少女,投去狐疑而深沉的目光。
远处那贵族少女生的姿容明艳,五官华美精致,脸上粉黛微施却双目无比勾人,眉心的朱红细佃勾勒得无比鲜艳,肤白如雪,在晴朗灿然的日头下更甚。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他看了一会,突然低声喃喃道,少年悄悄握紧了腰边冰冷的绣春革履刀。
他原以为,景淮让他盯梢的是个庸脂俗粉,名声跋扈在外的宝璋郡主,却不曾想眼前竟是一个如此华美无双的妙人。
可惜这美人纵使再漂亮,若她日后跟错了人,从了陆承宣那狗贼,最后也免不得被他们给杀掉。
且景淮富有帝王之能,若非出身不好,他一开始便能凌驾于那陆承宣之上。
待大计一一展开……少年抵着下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不一会,果然如景淮之前所猜,不远处有一着金边衮服、头戴高冠腰束玉佩的年轻男子,下了车辇后,他面色匆匆地朝宝华宫这边疾走而来。
少年啐了一口。
呸,靠女人的东西。
伫立良久后,佩绣春刀的少年一挑眉,看到那人后,没一会顿时失了兴致。
他转过身,纵身轻跃于树冠,一阵微风后,不见了踪影。
这边,温贵妃终于在亭花苑内见到了外甥女宋语然。
温如华被两个人准备的进礼取悦了,手拉着两人的手,不住地安抚疼惜。
当陆承宣款步敛袖匆匆跨过殿阶时,本是阴沉着一张俊脸,神情颇为不爽地虞着。
侍官李元跟在他身后,满脸心急,亦步亦趋地劝说道,“殿下!殿下……您进去后万万不可与那温贵妃起冲突……”
“眼下永安王不松口,您的婚事又还没成,万不可掉以轻心,那左右不过一个庶出五品官的女儿,待娶了郡主之后,再纳了她就是了”
陆承宣闻言,眉毛紧拧,他转身,低眉轻叱道,“住口,不得妄言。这是什么地方,立刻退下!”
李元告罪止了步,陆承宣一甩袖子,瞥了眼不远处投来视线的宫婢后,他大步上了大殿的汉白玉石梯。
想到李元方才说的,心下更是心烦意乱。
温贵妃得宠,丽妃揽权,端嫔的大皇子在外屡建战功,前朝的势力三分五踞,他地位始终不稳。
前些日子陆承宣又被六皇子的势力逮着他的短处上奏,群臣联合参了他一本。
陆承宣因而心急如焚,心中烦闷无比。
他一早听到白家四姑娘被温妃召进了宫,又从自己的眼线口中得知她被温贵妃扣在偏殿里大半日,他心下便突突的,担忧她会被温妃和母亲为难。
那谢婉凝一入宫,她哪回不是抱着温贵妃的大腿撒娇卖痴,乱发脾气处置人。
他暗自咬了咬牙,对先前这日复一日的纠缠不清,他已趋近厌烦,对那女人,陆承宣更提不上一丝一毫的好感。
若不是他母家势弱,若不是他大哥和六皇子一直在苦苦相逼……若不是他得到的上阵机会甚少……
陆承宣的拳头紧握,眸底阴沉一片。
他何苦放低了身段,去讨好他本瞧不上眼的谢婉凝?
这样的人,凭什么做他的妻子?
本以为自那日后她早已变了性子,没成想还是这副德性。
忍一忍……就再忍一忍。
大不了日后娶了她,再给凌霜专房独宠。
即使已这般打算,他不平,在心内默默冷笑了一声,待门外侍立的内侍挑开了殿前的帘子,陆承宣顿步走进去。
倏而见了眼前宝华宫排开一溜的女婢婆子,陆承宣语气沉沉地问,“白家姑娘呢?”
“回太子殿下,白姑娘正同皇后娘娘一起,在内殿里待着。”一个女婢出声答道。
宫人们见他来,神情惶惶,低身行礼后抬起头时,看着他眼神里却皆透着怪异。
陆承宣不禁一阵心急,谁知刚一跨入殿里,侧座之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温贵妃和那谢婉凝的影子?
唯有白凌霜侍坐于下座,上头坐着自己的母亲刘氏。
白凌霜听到动静,转头看到陆承宣,连忙起身行礼,“民女白凌霜,给太子殿下请安。”说着,一边羞赧地抬头偷看那着金边衮服的男子。
原来这就是大梁的太子陆承宣呐……真的好帅。
日后他会倾慕自己,爱上自己……
她低头美美地想着,两颊逐渐飘起了可疑的红云。
“宣儿。”刘氏见陆承宣来,唤道。
陆承宣见白凌霜没事,他稍稍舒了口气,转身就问母亲,“贵妃和郡主未到?”
刘氏一手抵着额头,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目光中稍显困倦,她道,“早都走了,贵妃去了亭外花苑,见她那外甥女去了。”
陆承宣顿了顿,颔首,却听一声清脆,“殿下。”
他将视线下移,却见下殿的少女一礼,正仰起脸来看他。
容貌倾丽如莲,瞧着羞怯不盛,有些微红的双颊。
姿色虽不至于说得上极美,一双眸里却盛满倾慕之色。
“民女,多谢殿下那日池中相救之恩。”白凌霜再拜,嗓音微羞。
陆承宣心下一动,别过头轻咳一声:“…咳,不必多礼。”
刘氏:“温贵妃和郡主那,你可要去看看?”她说着暼了一眼白凌霜,心下早有了算盘:五品官白外郎的六庶女……
罢了,就赏她个脸面。
她不动声色地摘下腕间的银镯,顺便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而陆承宣沉吟片刻,还是低声应下来,“……好。”
而白凌霜听了,她脸上的羞笑顿时褪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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