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回去时,陆后自然大发雷霆,得知是傅临熙将她送回来的,脸色更加不好,却也没说什么。
那时陆清阮还不知提到他时为何姑母那般不喜,不止陆后,便是宫中下人,提到“三殿下”这三个字也总是不愿多言。
所以哪怕她千般留心,希望从官人的言语中听到他,窺到关于他的任何事,却从未如愿。
因她年纪渐长,陆后禀了陈帝,让她跟着太子一起去文华殿听太傅讲课。太子博临宸乃先皇后所生,身份尊贵,时常会来凤仪宫向陆后请安对她也是关怀备至。
初去文华殿那日,陆后还含笑嘱咐她“阮阮有不懂的地方记得问太子哥哥,要多与他亲近,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想到太子每次笑得和善,眼中却尽是阴郁之色,只觉得排斥。
下学时,太子亲自送她回凤仪宫。一路上她小心瞧着他的神色,假装无心地问“太子哥哥,为何三殿下不与我们一同听课”
太子脸色微沉,掩下不悦看着她道“因为尊卑,因为他的身份不配,阮阮以后不要再提他了。”
已是许久之后,陆清阮才明白太子口中所言的那人的“身份”。
这宫中本有三位皇子,前两位皆是先皇后所出,可大皇子甫一出生便天折,而二皇子便是如今的太子,至于三皇子傅临熙,生母是后宫一个无名宫女。
皇子的生母却连姓名都不为人知,只因陈帝吩咐了,再不许有人提起此人。
这是宫中的禁忌,私下传言,这位宫女当初是以媚香勾引了陈帝才怀上的龙裔,陈帝对此人此事都是厌恶至深,等那宫女一诞下皇子便被鸩杀。而三殿下出生至今,圣上不过只宣见了他几面,从未有过父子温情。
原来这本就无从选择的身份,竟可以让一个人低至尘土里。
再见他,是在风仪宫。
陆后不在,她方才温完书,有些倦意,就躺在楼下的脑椅上小憩,梦里依稀听见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一声声,既温柔又有些熟悉,
“阮阮……。”
她一睁眼就看见了他,眉目比她于梦境里所见的都要清断,正惊讶着,他已开口,“你哥哥让我来瞧瞧你,他要随军远戍,军令急,不能来与你告别。”
她的眼神暗了暗,他的手已伸了过来,轻拍了拍她的发,温言道“别难过,过几年他就回来了。”
说完他伸手探进袖中,取出一物置于掌中递于她“听说小姑娘都喜欢这些,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当哥哥的给你的小礼物,权当好玩而已。”
那是一只琉璃小兔子,精致得连神色都相棚如生小小的一个比她过往收到的任何礼物都令她惊喜。
瞧着她欣喜的模样,他弯了嘴角,似乎怕她再难过,如许诺一般道“日后,我替你哥哥疼你,好不好”
其实陆清阮是有些庆幸的,陆清昱随军更成,不能回京,才会托傅临熙去探望她。
他不常至,毕竟陆后冷淡疏离的态度太过明显,总要她望穿了秋水,可明明盼了又盼,却在他来时,装作惊诧的样子,他会告诉她,陆清显又远驻在何处,在军中立了什么功助,有时会有千里送来的书信,他就同她起在情下展信细阅,还不忘安抚她,“瞧,你哥哥他挺好,别担心了。”
有时他也会跟她讲讲陆清昱所驻之处的境况,那里有怎样的风物。怎样的习俗。
“三哥哥去过那里吗“她看着他问。
“这些不过是从书上看来的,”他期然提头目光投向高墙之外,“真美慕你哥,踏过了万里河山,能亲眼看遍天下锦绣。”
她也因这样的话而默然,别说万里河山她甚至连宫门都出不去。
“可我更羡慕的是,”他突然转过了头来看她,素日的泊白不再,眼中尽是凄楚之意,哑了声道,“你父亲待他严苛让他吃苦,是因为看重。”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她却懂得,他多希望自己的父亲明怕对他严苛,也是对他看重的一种表现。
宁熙十五年秋末,傅临熙私为生母设祭被陈帝得知,罚他在乾元殿外跪了整整一日,偏那日正逢风雨大作秋雨将他淋得湿透了,寒意又冻得他浑身发抖,被搀起来时,神思都有些恍惚了。
陆清阮从宫人口中闻知了此事,夜里偷跑出来,寻到了他所居的重云殿。
她几乎是在一见他时,泪珠就顺颊滚落了。
他躺在榻上,绸裤被卷起,膝盖上已上了药,却仍能看见乌黑之色。
因上了药,他其实也不觉得多疼了,倒是转头看见她无声地哭得泪人似的,让他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