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坐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心里撕心裂肺般地疼,就算是以前在暗卫营里受了多重的伤,她也从未像现在这般难过。
她的喜欢,她一生中最干净、最纯粹的酉,在她喜欢的人眼里,肮脏不堪。
宁心不知道目己从什么時侯喜欢姚恒的。
她从小在冷宫长大,没有母妃,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嬷嬤。开始,她以为自己是孤儿,后来她长大了。便渐渐知道,她是西梁的十三公主。可她不明白,她明明有哥哥姐姐,她明明有父亲,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生活,却将她一人丢在冷宫之中。
她曾见过她的哥哥在御花园中带着她的十姐柔嘉玩耍,她好想告诉他们她也是他们的妹妹,她好想唤他们一声哥哥,可是她不能。
她也想像柔嘉一样穿着漂亮的衣裙在父皇和母妃的膝下撒娇,她明明有着和柔嘉一样的身份,却活得比奴婢还卑微。
十二岁那年,她的父皇终于召见她。她那样开心。有些紧张,有些期待。
可是他的父皇对她说什么呢,他说,他有许多女儿不需要再多一个女儿,他需要的是一一个杀人工具,一个暗卫。
因为她容貌丑陋,所以一出生便被她的父皇嫌恶,更被所有人遗忘。待到他想让她保护自己疼爱的儿子时,这才想起她。
谁都不会想到西梁的公主居然会是暗卫,而在所有的公主中,她是最好的人选。他有那么多女儿,她死了,他不会难过,她活着,他就好好利用。
这样残忍,可她还是答应了。谁都不会知道冷宫的日子多么孤独,谁都不会知道一日一日数日子的生活多么难熬,她想到父亲的重视和疼爱她想能够光明正大地唤那些皇子公主们一声“哥哥姐姐”,然后告诉他们“我也是父皇的女儿,排行十三我叫宁心。”
她这样贪心,所以只能用疼痛和血泪来换。
三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姚恒。
那个眉目清俊的少年闯入她孤独的世界,然后,她再也不想放他离开。
她故意欺负他他以为她讨厌她,可是只有她知道,她有多喜欢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她有多喜欢看他因为她而有一些小情绪。
姚恒是她唯一认识的人,是她唯一的念想。
她总觉得,即便姚恒不喜欢她,但这么多年,姚恒也是有些在乎她的。可是直到今日,直到姚恒嫌恶地擦拭着自己的嘴,她才知道,她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只跳粱小丑,连陌生人都算不上。
姚恒回到房间后许久,心还是静不下来,在他眼中,宁心就是他一起厮混的好哥们儿,谁能接受被自己的好哥们强吻,还是一个很丑的好哥们儿。
之后的日子,更是让姚恒不胜其烦。
他去找楚楚,宁心在他身后跟着他他和朋友去喝酒,宁心还在身后跟着他。
一连跟了几日,他终是怒了,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喜欢到这样缠着我。”
宁心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问,“那你喜欢陈楚楚什么喜欢到被拒绝这么多次还缠着她。”
一句话便让他愣住。
是了,他喜欢楚楚什么呢
他想了许久,仍是想不出答案,末了,只是随意道,“大抵她会跳霓裳羽衣舞。”
他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想,宁心竟记在了心上。
霓裳羽衣舞三年前,陈楚楚就是靠这舞这样一舞动天下。
虽然百般不愿,但宁心还是去找了陈楚楚。
她算不上聪慧,但却是第一次这样认真。
每一个舞步都满含她的期盼。期盼她学会这支舞后,她喜欢的少年,也会有一点喜欢她。哪怕只有一点点。
五月的时候,晋阳城里的梨花开了一树。
夜幕里远远地挂了一轮圆月,银白的月华铺了一地。
宁心穿着一袭绯红的绣裙,又在眉间点了红色的花钿,早早地等在姚恒归来的路上。
那个地方极好,是一片梨树林。花满枝头,宛若落雪。
她就在一树一树的梨花中起舞,银白的月光,白色的花。火红的衣,散落腰间的长发。有风拂起衣袂,眼波流转,荡荡青丝。美得不可方物。
她知晓他在看,因此,每个动作都十分认真。
这是她第一次为他跳舞,那怕也是唯一一次。
身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她落入一个怀抱。那人从身后轻抱住了她,他身上淡淡的冷香让她轻易地认出了来人,她激动得想要落泪。
就在她以为自己赌赢的时候,那人突然低声唤道,“楚楚”。
声音低沉缠绵。
她的心瞬间变得冰凉,甩开他的手,她转过身来,揭开面纱,“看清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