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筱朦走远了,她想起来,好像对楚蓦也忘了要道谢。
楚星憋了好久,才忍不住看向楚蓦。“大人,昨夜您既然叫我查找密室的位置,又怎么可能会不管郡主?”
楚蓦神色淡淡的:“哪儿那么多废话。”
阮筱朦回了屋,夏至沏了杯热茶上来,说起今日听来的消息。
“听说,昨天有人夜探天牢,还触发了天牢的机关。”夏至压低了声音,“奴婢特意详细打听了一番,时间大概就在郡主脱困之前。”
阮筱朦一愣,天牢有重兵把守,而且机关重重,这些人也太胆大了吧。
“知道是什么人吗?”
“据说有七八个人,个个穿着夜行衣。外头的人都说,能探了天牢还全都活着离开,这样的轻功和身手只能是……”
“无影阁?”阮筱朦接过话来,心中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拉住夏至的手,有点惶然:“活着离开,不代表没受伤……”
“郡主是担心,……江世子?不会那么巧吧?”
巧吗?昨夜江酌出现时,刚好就穿着夜行衣,身上带着伤。
阮筱朦揉了揉眉心,若只是巧合最好,如果真的把江酌和无影阁扯上关系,她好像就明白今天楚蓦的反应了。他定是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来试探她。
其实,之所以在那个时候,她选择的是向楚蓦求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怕江酌一现身,会给他惹来麻烦。她原本只以为,江酌是先帝一案疑凶之子,又擅离南阳玉带园,她总觉得,楚蓦的反应也太过了些。
可是,江酌若是无影阁的人,那就一个是官一个是贼。近年来,无影阁被朝廷视为眼中钉,没准儿,楚蓦已经怀疑他很久了。
前几日,江酌才撺掇着她在盈香阁约见过一位先帝旧臣,从他那儿得到了最新的京城守备分布图,没几天,就出了这么大动静。
还有,算一算无影阁出现的时间,似乎就是在南阳王前往封地之后的那几年。
把南阳王世子和江湖门派联系在一起,这个想法或许有点疯狂,可阮筱朦越琢磨越像。
关于那几年,她有很多事想不明白。
先帝取了天下,得了皇位,却成了孤家寡人,膝下只余一个女儿。他将阮筱朦宠得像自己的眼珠子,却为什么要把她送去赛蓬莱?一去两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先帝又为什么要卸了江家的兵权,把江怀赶去南阳?为什么从那以后,楚瞻变得一心向道,除了非常重要的事,都守在长清观,闭门不出?那几年发生过什么?江酌从意气风发的南阳王世子到今日神秘莫测,他又经历了些什么?
阮筱朦有很多话想对他说,还有一些事,急着想告诉他,可是,她掰着手指头数,即便江酌能带伤按时前往盈香阁,那也还有两天。
一夜胡思乱想,直到天边泛了鱼肚白,她才迷糊地睡去。
两日后,盈香阁。
江酌推门进到如意厅时,阮筱朦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因为圆桌上果皮、瓜子皮、点心屑……都快要堆成了小山。
阮筱朦看见他,扔下手里的玫瑰饼就跑了过来,本是热情地想迎一迎他,江酌倒十分嫌弃地拿两根手指戳着她的额头,把她从身边撑开。
他手臂长,她一双小爪子够不到他,阮筱朦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上还沾着玫瑰饼的渣儿,难怪江酌这样嫌弃她。
她讪笑着,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说道:“我还担心,你伤重不来了呢。”
江酌的脸色确实有些白,看起来少了些锋芒,倒显得温和许多。他关好门,往里走:“我没事,若是来不了,我也会交待江则过来说一声。不像你……”
阮筱朦自知理亏,上次是她失约,因为要去救裴纭裳,她紧张起来才忘了。
她凑过来,往他身上打量。他行动自如,神色泰然,要不是脸色不好,还真看不出带着伤。阮筱朦猜测是在腰上,拿手覆上去,左右试了试,又上下试了试……
江酌蹙着俊秀的眉,捉住她不安分的手:“你在乱摸什么?”
“……”阮筱朦一脸无辜,她只是出于关心,绝对不是在吃豆腐。“你告诉我,伤在哪儿了?”
江酌看着她,目光相对,他一时未答。直到,被他握着的掌心微微地出了汗,阮筱朦不自在地抽手,垂眸间,纤长的睫毛抖了抖,精致如玉的耳尖儿上泛了浅红。
他低头看她,眉眼如画,语气却淡淡的:“是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