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酌这儿刚说了一句,就冷不丁被阮筱朦一脚踹翻在床。
她捏着娇软的嗓子叫起来:“臭男人,你到底懂不懂心疼老婆?我今日赶了这么远的路,累都累死了,你还要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你再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也不能不知饱足吧!”
说完,她自己捂在被子里,憋笑憋得快要岔了气。她刚才一定是美色当前,昏了头,怎么早没想到这一招?就算是真夫妻,也总有累的时候嘛。
江酌躺在旁边,听她振振有辞,目瞪口呆。
他是知道的,这个刁蛮郡主时常不按套路出牌。可问题是,她这样胡说八道,他没法想象明天从这个屋子走出去,村中人会用何种看色狼的眼光来看他。想他一世英名,就这样毁于一旦。
他本是着恼,但是看着阮筱朦捂在被中,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又觉有趣。他掀了一片被角,咬牙切齿地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阮筱朦也睚眦必报地伸了手,想去掐他的脸。然而,她臂长劣势,死活够不着。
她张牙舞爪地闹够了,缩在被中安静地睡去。江酌偏头看着她的睡颜,想起那日他伤重,竟然会枕在她肩上,安心地入睡。自从父亲出事后,他自己都不记得,已经有多久不曾遇见一个可以让他从心底全不设防的人。
可以望见情人谷的山坡上,四人一直没有离开。
天黑之前,他们生火烤了只野兔,还吃了些干粮。入夜后,江则和裴纭衣就守在坡边,随时关注着谷中的动静。
两个姑娘靠在树下休息了一阵子,这会儿走过来,打算换他俩去睡会儿。
江则笑看着夏至说:“我还不困,你若歇好了,不如坐下来,咱们大伙说说话。”
“没歇好。你既然不困,那你继续守着。”
夏至作势要走,被他一把拉住。“坐下坐下,我与你们府上这位闷葫芦一块儿待着,快憋死了。”
闷葫芦当然是指的裴纭衣,他往这儿一坐一两个时辰,半句话也没有。这会儿,小满和夏至来了,他也全然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
裴纭衣听见江则叫他闷葫芦,他只是撩了下眼皮,对这个称呼习惯了。
小满劝道:“你在这儿守的时间最久,该去歇会儿了。换了我和夏至守着,你还不放心么?”
若非夜风吹着青丝微动,他当真像尊雕像。他眼睛依然没离开情人谷,嘴里对她说:“一想到郡主还在危险的地方,那里头情况不明,我如何放心?我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上次,她为了救纭裳,身陷囹圄。而我,只能听郡主的安排,去找楚大人,把她独自丢在荣惠王府里。”
小满明白他的心情,如果那次郡主真的出了事,他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不必这样忧心,郡主心里有数的,何况,此番还有江世子陪着。假扮夫妻,也方便贴身保护郡主。”
“正是。”江则插话进来,面带自豪,“众所周知,我家世子十四岁时便已技压三军了。”
裴纭衣神色微动,却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是啊,江酌的身手犹在他之上,照说他该安心些,可他却并没半点轻快之感。
“那他上回是怎么受伤的?”夏至问道,“天牢的机关真的那么厉害?”
关于无影阁的事,之前江酌不愿提,后来阮筱朦认定了他是无影阁的人,他也就默认了。这几个人都是心腹,也并没瞒着。
“他是为了救同行之人,为了大家都能活着离开,这才受的伤。”江则笑道,“天牢的机关也是真的厉害,相比之下,这情人谷的机关暗器就算不得什么了。”
情人谷中处处都是机关,好在,江酌和阮筱朦白天已经逛了一圈,琢磨出一个大概。
丑时一过,江酌把阮筱朦叫醒,料着监视的人已经撤了,他俩穿好衣服,摸着黑出门。他俩走得很慢,路边有些看似普通的小石块,路中有些细如发丝的银线,都可以触发谷中的机关。
二人好不容易避开了所有的陷阱,潜入了观音阁。
此间地处偏僻的情人谷,比不得那些金碧辉煌的寺庙,观音阁中一应陈设都很简陋,唯有那尊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观音像塑得高大。
月光惨淡,照在塑像上,白得诡异。风从有缝的窗户吹进来,发出鬼哭似的呜声。
阮筱朦禁不住全身绷紧,往江酌的身边缩了缩。
“害怕?”他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