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钱途亮的目光,秦尔面色如常地开口解释。语气平静无波,如此坦然的态度,瞬间浇灭了钱途亮触碰他人隐私的那一点小尴尬。
不知该如何回答,钱途亮只低低“嗯”了一声。
回想视频里的动作,钱途亮伸臂,一手扶住秦尔的肩膀,一手托住他的臀部,隔着薄薄的睡裤,钱途亮触到的不是肌肤,是纸尿裤,“你平时上课...也是用这个吗?”
微扬脖颈看了看钱途亮手臂的位置,秦尔松了劲又躺回去,“不是,在学校会用导尿管。”
大半个身子废用,秦尔感受不到,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排泄。身下总断断续续地滴漏着,却又无法自主排空,需要定时按压,排空余尿。为了方便,外出时,秦尔都会使用导尿管。定时定量地喝水,每4小时开放一次导管,既省事,又能训练形成自动膀////胱,还能避免膀////胱长期空虚废弛,使得容量缩小。只有在睡觉和复健时,为避免划伤尿////道,林衍才会为秦尔换上纸尿裤。
秦尔从不避讳谈起自己的不便,瘫痪已成事实,这是不可逆的。意志消沉,过分在意自身的残缺,并没有任何意义。复健并不能大幅提高秦尔的自理能力,在一次次歪倒,摔跤,被扶抱,被搬动,被帮着换衣裤中,秦尔却学会了习惯自己现在的这具躯体,学会了与残疾共处。
双臂稍一用力,钱途亮就把秦尔翻转至面朝自己侧躺的姿势。
腰背不受控制,秦尔并不能自主保持这个躺姿,还没等他开口,钱途亮就扶着他的腰部,拿来一个枕头,撑住他的肩背。
“亮仔,你怎么知道...”惊讶于钱途亮的专业,秦尔想起见面第一天钱途亮的解释,不确定地发问,“你们教练,也教这些了吗?”
“当然没有!”极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钱途亮又往下挪了挪,抬起秦尔的右腿,扶着凸出的膝盖曲起,在下面垫上一个软枕。
捧起秦尔伶仃的右脚掌,钱途亮小心翼翼地把它摆成脚尖微垂的姿态,“我这都是为你学的!”
一脸骄傲求表扬地抬起头,钱途亮对上秦尔盛满笑意的眼眸,又怂得低下了头,“不用太感动,就当我是当代活雷锋吧!”
满不在乎地朝秦尔挥了挥手,钱途亮的耳尖却可疑地红了。
“是,亮仔说得都对。亮仔是助人为乐模范,是感动中国的好同桌。”
秦尔的眼神一直注视着钱途亮,嘴角的弧度怎么都收不住。钱途亮对秦尔,是真的很好,好到一次次都出乎秦尔的意料。秦尔的一颗心被钱途亮捂得暖暖的,温度高得就快要沸腾了。
“就你能说!PUA大师!”
忿忿地嘟囔着,钱途亮怀疑自己的病情又加重了,从耳朵,脸部,一直到脖颈,都酒精过敏一般的通红。
抬起秦尔的左腿,微弯成30度,摆放在床垫上,又把床尾那个枕头重新垫在他的左脚掌下,确定没有任何不妥,钱途亮才拉着被子,盖到了秦尔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