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问题问得着实奇怪,闻樱来不及细想,顺着他的话答道:“我是蓁蓁。”
为显得亲近些,她还特地与他说的是自己的小字。
听得她姓名,顾清之更加笃定这是祖母想要硬塞给他的通房丫鬟了,什么珍珍爱爱的,一听就是主人家赐下的名字。
看来他得对闻四姑娘表现得更热络些,让祖母歇了这些心思才行。
闻樱全然不知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听了自己名字后便知晓了自己身份,看着那道狰狞的伤口,也不多想怕不怕了,心一横,就要将沾了药膏的指尖覆上去。
谁料却被顾清之挡开。
闻樱觉得这人当真奇怪得很,又让她上前擦药又挡着她的手不让她碰,于是耐着性子询问了一句:“清之哥哥?”
顾清之一句“出去”在听得她这句娇娇柔柔的称呼后卡在了喉咙里。放眼整个京城,敢唤他一句“清之哥哥”的,怕也只有闻家四姑娘了。
顾清之隐约想起,闻四姑娘的小字,确实是唤蓁蓁。
闻樱见他收了手,便要继续为他上药,谁知又被止住动作,而后听得他道:“你先出去。”
闻樱几次三番被打断,心中已然有些不快,听得他又要赶自己出去,更是不明所以,看向他的目光中隐隐带了些恼怒。
正要问他为何如此反复,就听得顾清之低笑一声:“你若是不想出去,也可以。”
顾清之说完这句话,而后便用手撑着木桶边缘谷欠起身。
眼见他就要从水中出来,闻樱飞快地直起身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待走到房间里,瞧着顾清之的床榻、顾清之的衣柜、顾清之的书架,闻樱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房中除了顾清之,便只有她一人。
闻樱脑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女授受不亲”以及方才顾清之起身的画面混杂在一起,扰得她呼吸都有些乱。
正胡思乱想着,冷不丁听得身后一句:“过来。”
闻樱回头看去,就见顾清之不知何时已出了来,身上只披了一件中衣,前襟大敞,正斜斜倚在榻上。
闻樱方才瞧见他背影,便知晓他定是常年习武之人,可她心中知晓与她亲眼所见,又完全是两码事。
而此时顾清之毫无顾忌地敞着衣襟,全然不顾及男女之防,让闻樱一饱眼福的同时也有些忐忑。
他该不会是想趁着无人之便,先把她收了吧?
许是闻樱犹豫得太久,顾清之又说了一遍,并且仿若窥见她心思般补充了一句:“你不过来,怎为我上药?”
闻樱手中还握着那白玉小瓶,听得他说“上药”才反应过来他这般敞着衣襟究竟是为何,不禁暗道自己真是想得有些多,当即便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朝顾清之走去。
顾清之故意躺在床榻之上,又故意一副衣衫不整地模样,为的就是让闻樱心中羞怯,能羞到转头跑出房门最好,省得他再去费心应付。
可谁知眼前这女子不仅没有半分脸红的迹象,还一脸坦然地朝他走来,而后十分自然地坐在了他身边,还未等他再说些什么,沾了药膏的青葱玉指便落在了他伤处。
药膏微凉,落在身上时的触感让顾清之微微眯了眼。
闻樱却丝毫未察觉顾清之旁的反应,她之前便觉得这伤口太长,看着吓人,待离得近了,更是觉得可怖。她从未帮人上过伤药,瞧着这伤势,也不知他恢复了几分,便不敢用太大力气,且越往后便越觉得他这伤瞧着都疼,动作愈发轻柔起来。
少女小心翼翼地为他伤口上着药,对顾清之来说却有些折磨。
不是说她太不小心了,而是说她太过小心了。
轻轻柔柔的触感,让他莫名觉得有些痒。
可看着少女垂着眼眸仔仔细细地为他上着药,拒绝的话在顾清之嘴里打了个转儿,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闻樱认认真真的上着药,待上完时才发觉她方才太过专注,几乎都要趴到顾清之身上去了,不自觉便有些面红。但见顾清之一派淡然,又觉得上药这事儿再正经不过,没什么好害羞的,便敛了神色,将手中药瓶放去一边,学着顾清之的淡然模样道:“好了。”
“去将纱布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