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之正打算直接回府,见到闻樱此时出门,也有些意外。
见顾清之面上没什么多余的神色。闻樱仿若不觉,就当顾清之已经问了她话般继续道:“清之哥哥,我要去画梅园呢,昨儿夜里下了雪,想必今日里景色极美。”
闻樱方才看到顾清之时,眼中仿若看到了救星,心中想着若是能拉上顾清之一道去画梅园,便也不必太过担心朱璃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闻樱虽不指望顾清之能处处护着她,可到底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就算朱璃作妖,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顾清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日后自然也不会听信何予洛一面之词,任由何予洛给她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可话到嘴边打了个转,闻樱到底没能说出来。
若是她直接邀顾清之同她一道去画梅园,似乎太过直白了些,也不知他喜不喜。
顾清之淡淡应了一声,闻樱定定瞧他一会儿,这才道:“清之哥哥,那我便先过去了。”
说罢,便转身朝着太傅府的马车而去。
瞧着少女离去的背影,顾清之忽而想起上回他生辰时,送少女回府,她也是这般缓缓转身,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
顾清之还未来得及多想,话已脱口而出:“雪天路难走,我送你过去。”
闻樱正懊恼着方才怎的不面皮再厚些,直接挑明让顾清之与她一道过去,大不了就是被拒绝而已,现下冷不防听见他主动说出这句话,立刻便回过身来,眼眸亮晶晶地朝他笑道:“清之哥哥,你真好!”
话音刚落,便见顾清之耳尖似乎染了粉色。
这人,一句话便害羞了?
不是说当朝太尉铁血无情雷厉风行吗,怎么面皮这么薄的?
不论如何,有顾清之这句话在,闻樱心中一颗大石头也算落了地,一改方才不情不愿地心情,开开心心地上了马车。
马车内软垫、手炉、汤婆子一应俱全,碧落心细,想到她在画梅园中可能也会同方才在院中一般起了兴致去玩雪,便还为闻樱备了两身干净衣裳,若是她又被雪濡湿了鞋袜,也有的换。
闻樱靠在软垫上,怀里抱着滚烫的汤婆子,想到顾清之现下正不远不近地跟在她马车后面,心中莫名一阵安定。
因得新落过一场雪的缘故,上京街道之上比往常要安静些许,可画梅园内却要比平时热闹不少,想来都是为了红梅欺霜傲雪之景而来。
闻樱下了马车,见顾清之站在一旁,并未有同她一道进去的打算,方才心中那股满满涨涨的安定感,似乎一下被人用针戳破了。
“雪天路滑,你小心些莫跌跤,也莫太过贪玩,当心受了凉气染上风寒。”
顾清之一身玄色衣袍,在雪地之中负手而立,面上神情也如同他身后的冰雪一般清浅疏冷,可话中语气却是柔和的。
闻樱察觉到了这般细微地变化,心中蓦地一动。
金大腿的态度好像变了一点呢。
闻樱想了一想,对顾清之道:“我今日来,是赴朱姑娘之约。朱姑娘因得上回马车一事,心中十分歉疚,我虽表示叫她不必放在心上,可朱姑娘心中过意不去,仍想向我当面致歉,待一会儿见到她,说上两句话,我应当便会直接回府了。清之哥哥,你一会儿再送我回去可好?”
这话着实有些厚脸皮,但顾清之已经见怪不怪了。上回马车一事他也在场,知晓事情始末,觉得朱璃赔礼道歉是再理所当然不过,毕竟若是车夫再撞偏一些,只怕闻樱少说也要去掉半条命。
在画梅园门口等她一会儿,似乎也不碍事。顾清之正要应下,却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径直抬脚带着闻樱一道往里走去:“我同你一道进去。”
闻樱虽不知顾清之为何忽然改了主意,但他能陪着她进去是好事,便也顾不得多问,跟在他身后一道进了画梅园中。
朱璃还是同那日一样,披了件绯红色的斗篷,正与一锦袍男子笑着说些什么。
二人站在梅树下,远远瞧着那背影,便叫人觉得是一对璧人,女子仿若冬日里的一抹烈焰,生机灵动,看着便赏心悦目。
可闻樱无论如何也觉不出赏心悦目来。
好嘛,难怪朱璃铁了心要向她当面致歉,原来是还顺带捎了一个何予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