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传来清晰的叩门声,我打着哈欠起身开门,一个身影快速的闪身进来,房屋中,血腥的气味迅速蔓延。 金发的高马尾少年伸手掐住我的脖子,他的睫毛很长,红色的眼睛在夜色下依旧亮的吓人。伸长的手臂上一道狰狞的刀伤,血液顺着胳膊流到地板上。 我在内心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暗想,这可是我昨天才刚拖过的地板!但嘴上还是柔声说道:“佩利,先把我放开,我帮你治疗一下伤口。” 少年轻轻哼了一声,松开了手。我毫无防备的跌落在地,顺势便在地板上坐了下来。我拉了拉他的裤腿,示意他也坐下来。这才拉过了他的胳膊开始查看伤口,伤口自上而下贯穿整个手臂,只是草草的用布包了包,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仍是汩汩地往外渗着血。 亏得他流了这么多血还能跑这么远来找我啊。我轻轻叹了口气,抬眼扫视了一下他赤/裸的上身,大大小小擦伤无数,有些已经结了痂,而有些却已变成狰狞的伤疤,停留在他尚显稚嫩的身体上。 “哼!你懂什么!这可是男人的证明!”记忆中小小的他满头是血,却仍是咧开嘴露出尖尖的利齿,笑的开怀,鲜血与稚嫩的脸庞混合出一种扭曲的残忍暴虐,“我只受了这么一点伤,而那些人,全都死了。” 这便是我与他,人称“狂犬”佩利的初见。 看着少年眯着红眸,头偏向一边,脸上满是满不在乎的神色,我不由得摇了摇头,伸出双手释放了自己的元力技能“治愈”。 我是一个孤儿,治愈可以说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基本上还有一口气的都可以救回来。亏得这个能力,让我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星球可以活下去。这个星球,名叫斯朗姆星,别名“贫民窟”。全宇宙最大的流放之地,因为地处偏僻,星球周边有着特殊磁场,只有通过跳跃空间节点才能到来,这里便成为了流放囚犯的最好之地。有时也会有些倒霉蛋的飞船被时空乱流卷入这里,飞船上的人肯定是死了,物资就便宜了我们这些贫民。作为社会底层的底层,捡漏和逃跑是我最拿手的事情。 治疗完毕,莹绿色的光辉在指尖消散,化作点点星光飘向屋顶。原先狰狞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我抬头看向佩利,他却也在同时回头,金色的发梢拂过我的手臂,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少年的眉头微微皱起,一直以一种嚣张的弧度翘起的嘴角此刻也向下撇着,他用一种近乎是凝重的语气说着:“你要是逃走的话,我就杀了你。” 而我的回应则是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脑袋,“小兔崽子成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都这么晚了还不快去睡觉!你知道爸爸我这么晚了还起床折腾你这些破事有多辛苦吗!你知道睡眠对于一个青春活力的美少女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吗!还杀了我!能耐不死你!哼!” 果然先发制人就是有好处,佩利明显是被打蒙了,眼睛瞪的圆溜溜的,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我鼻孔朝天,写满了得意洋洋的眼轻蔑的撇了他一眼,以一种螃蟹般横行霸道的姿态,一步三晃地向房间挪去。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的一批地闪身进入房间之后,我迅速锁门,两腿发软的跌坐在地。果不其然,房间外传来了佩利的怒吼,“你个死老太婆再给我说一遍!” 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爬上床用被子蒙过头顶,开始逃避现实。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可能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7点钟的闹铃准时响起,我打了一个哈欠拉开被子起身。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我的眼前顿时一片恍惚。昨夜的记忆渐渐回笼,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清醒了。 我昨天……好像打了我的金主爸爸的头……emmmmmmmm……好像还冲他发脾气了…… 我抱住头,开始怀疑人生,咦?那我怎么还没有狗带啊?惊了!佩利爸爸转性了嘛? 洗漱完毕后我到厨房开始做早饭,佩利喜欢吃肉,我就煎了很多培根香肠,烤了点面包放在桌上。想了想,还是洗了点水果一并切成块放到盘子里。 不一会儿,佩利晨练回来,坐到椅子上开始吃早饭,我自然的拿了一块毛巾帮他擦汗。看到桌上的水果时,少年鼻头一皱,满脸的不高兴傻子都能看出来。 “你知道吗,不吃水果补充维生素的话,会长不高哦,而且身体肌肉会渐渐萎缩,最终会瘫痪哦。”我心虚地看了一眼他虽然才14岁,可是如同打了激素一般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和紧实的八块腹肌,面上却如同最权威的学者在做讲座一般严谨自信,振振有词。 果然,佩利被吓的身体一颤,皱着脸小心翼翼的把水果放进嘴里,像鸭子一样扁着嘴吃完了后,露出了一种仿佛吃了屎一般的微妙表情。 为什么这种话你都会相信啊!我把脸埋到盘子里埋头苦吃,以免让自己憋笑的表情被看到,被看到的话怕不是要被一顿社会毒打。 吃完后我把盘子什么的收拾到厨房去洗,出来后就看到佩利大爷一样的侧躺在沙发上,就差用手抓抓肚皮了,完美的中年大叔废柴图。 我清了清嗓子,决定皮一下,“你知道吗,刚吃好饭就躺下,会得胃穿孔哦。” 他猛地一下坐直了身体。 我露出了慈爱的微笑,左手蠢蠢欲动,非常的想要笑摸狗头,可惜没这个胆子。不由得内心默默地感慨,佩利啊,请你今后也一直这么蠢下去吧。 下午的时候佩利出去了,应该是找人打架去了,毕竟他只要有架打就很开心。 家里一时显得有些冷清,我搬了一个椅子出去晒太阳。我家位于斯朗姆星唯一的一块中立地区,被几大帮派控制的三大区域牢牢的围在中间。其实形成这样的格局的原因也是很简单的,只是为了方便他们的人受伤了都可以来找我医治,仅此而已。 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待遇的。 怀璧其罪这样的道理,不用多说,大家自然都懂。更何况一个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却有着堪称逆天的元力技能的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呢? 虽然已经是尽可能的注意小心了,但是秘密这种东西,只有死人能够保守。不愿灭口的天真小女孩被背叛抓进了一个帮会驻地,嘴硬的下场也只是招致一场社会毒打,于是女孩学乖了,听话的用能力为他们的人治疗。 乖顺为女孩赢得了比较好的待遇。但是其他几大帮会怎么会允许一家独大呢,女孩自然被他们用尽手段抓来抓去,像商品,像牲口,像奴隶,就是不像一个人。 常年的颠沛流离让女孩跪下,抱大腿,痛哭流涕外加大喊“爸爸饶命,我会乖乖听话的!不要打我!”这一系列操作做起来愈发熟练。你说恨吗?恨啊。你说怨吗?怨啊。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或许别的地方还有虚伪的善意作为遮羞布,把血淋淋的真理隐藏在和煦的微笑下。但这里,斯朗姆星,人人为生存拼尽了全力,于是恶意被无限放大,坦诚的近乎残忍。 不过,在这场关于女孩的争夺战中,各大帮会都损失良多,于是几个首领聚在一起开了会,制定了一个中立区,让女孩在他们的管制下,为所有人服务。你看,多么完美的解决办法啊。 没有人关心女孩元力使用过多虚脱倒地,他们只会用一盆冷水把女孩浇醒,让她继续工作。如同一双巨手,狠狠地绞着海绵,要榨干它的最后一滴水。至于榨干之后呢?呵,谁管呢? 不是没有尝试过改变,可是没有老师指导,武艺无法提高,锻炼自己的结果,也只是逃跑的愈发快速而已。战五渣的咸鱼决定躺倒,接受命运的制裁之时,他出现了。 十一岁的佩利头发还没有那么长,个子也没有那么高,脸圆圆的很是秀气,就像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当时他被一群大人围住,满头是血,却还是疯狗一般冲上去与人厮打,红瞳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脸上却是开怀的笑着的。不知怎么的,可能是憧憬,可能也只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毕竟正太是世界的瑰宝嘛,我冲了上去,把他牢牢的护在身后,身子抖成了筛子,却还是尽量冷静的跟对面交涉,“我是嘉尔,传闻中的治愈者,你们把他放了,以后我会帮你们治疗一次。”声音干涩的厉害,难以掩饰的害怕。 我的治疗资源被各大帮会牢牢掌握,就算本人弱鸡的要死,可是旁人想对我动手的话还是要看一下我身后的势力的,那群人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一通后,答应了我的条件,离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却见那孩子已经昏倒在地。又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思量再三,我抱起他,回到自己的家进行治疗。 之后,佩利时不时的会来我家蹭吃蹭喝蹭住,但渐渐的,各大帮会对我的管制力也是渐渐削弱,仿佛是在忌惮着什么。 我心里清楚,却又不知道如何报答,只能将感激存在心里。 也许那个一根筋的白痴永远不会知道,他把我从一个什么样的地狱拉出来了吧。 猛地呼出一口浊气,我睁开眼睛,天色渐渐地沉了下去,我起身回屋开始进行晚饭的准备。 刚把饭端上桌子摆好,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了。一个人影猛的冲进来,金色的马尾在他身后荡啊荡,显示出主人此刻心情的激荡。我眉头一皱,双手叉腰,河东狮吼在口中酝酿,刚准备开喷,就被他兴奋的吼声给憋了回去,差点没被口水噎死。 他说:“听说我们星球来了一艘超大的宇宙飞船!好……好像是叫雷什么海盗团!听说那个头头很厉害的样子,我明天要去找他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