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渐渐地,木兮整个人竟是陷入了一种微妙不可言的状态。
最先发现这一幕的理应是偎依在她旁的白慈福,他低头望了眼自己怀里的糕点,又仰头看了看木兮,转瞬,伴随着一声多余的叹息,便快如闪电地将糕点塞回了储物袋中。
他全神贯注地守护着木兮,而木兮,却觉得自己好似踏入了一片百废待兴的虚空之中,那里,天地悠悠,万物沉沦,而她每逢试图挣脱,就会陷入一股更深的束缚与彷徨之中。
这样的岁月仿佛过了许多年,直至某天,“来去无依,归于何兮”这八字仿佛自她内心深处陡然涌起,那样地有力,又直扣她灵魂最真切的一面。
而正在此时,虚空之中凭空乍现一抹金色的光芒,隐约,朦胧,让她心之向往。
木兮缓缓睁开了眸子,那一刻,耳边只传来白慈福那稚嫩的惊喜声,但再一抬眸,却见厚德老祖微撇着嘴,声音凉凉地道,“既然醒了,就下马车吧,我们该渡河了。”
渡河?
木兮下意识地扫视四周,却见眼前有一碧绿清澈的细流缓缓流淌着,她古怪地望向厚德老祖,河?就这方寸之余,也配称作是河?
厚德老祖却是轻哼着挑起眉头,彼时,沟壑连连的老脸上还透出了几分对木兮的轻视,“怎么,连这点障眼法都没瞧出来?”
木兮默了默,再抬眸时,眼中就多了几分认真,只是,不一会儿,一抹复杂情绪陡然涌上心头,她望向厚德老祖,语气似是有些不可思议,“你真看出来了?”
是,这是障眼法没错,可是,以厚德老祖的眼力,不应该呀?
看穿了木兮话中的怀疑,厚德老祖自是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他好歹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至于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吗?
木兮只得再度一默,然而,片刻后,当她拂袖挥过,招来一阵嗖嗖的凉风,厚德老祖便觉脊背陡然一寒,而下一瞬,他抬眸望去,便见原本的清隽细流,已在顷刻间成了这辽阔的大河。
但让人最不寒而栗的,则属河中埋着的万千枯骨。
那森森的血水,浓稠的哀怨,让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木兮牵着白慈福的小手徐步向前,她目视前方,语气似是有些飘忽,“这是河,也不是河。”
明止津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了,但随之而来的“幽冥河”三字,却好似为这河赋予了别样的意义。
回想出发前夜,明止淳还曾与他描绘过这水上无限好的风光,现如今看来,他倒是庆幸没同意弟弟随行的提议,要不然,叫他知道这才是大河的真面目……
“幽冥河?”木兮低声呢喃着这三个字,心情却是更加复杂了,早预料到幽冥老妪可能为报仇不折手段,但没想到,她报复心当真如此之重,在这万千枯骨中,又有多少生灵是无辜的?
木兮微叹了口气,就打算招呼众人想法子过河,熟知,正是此时,白慈福忽然手指远处。
伴随着一声由衷的惊奇,木兮的视线也随即落在了河面上陡然出现的那只黑色小船上,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属船头负责摇摆船桨的蓑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