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你的画具好着呢。”女捕头说着就让人将画师的画具拿了过来。
画师一拿回他的画具,就赶紧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才松了口气。
女捕头见这画师这么宝贝这画具,心想难道这是什么珍贵之物?
“既然没事了,就赶紧离开吧。”
“等等!”那画师急忙抓住了女捕头的手,“那个,我能不能在风舞城开一间画坊,我,我也不想总是这么被人追杀来追杀去的了,所以…”
“噗,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想办法搞定的。”
华月听着情报贩子说的故事:“我说,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些的?”
“我们这类人嘛,毕竟是靠这个吃饭的。”
华月也懒得细究了,他怎么觉得,来生录寺的人都不一般啊?
他回去将这些事告诉了净和,而后他就见那老和尚又是面露忧色。
“情之深,不过烟云忽过。”
“我说老和尚,你总是说这些话做什么?就算是纸上笔墨,画美就是美,就算是烟云忽过,这感情深它就是感情深,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净和听了华月的话,沉默良久。
沉默到华月对此感到不悦。
“我说老和尚,你是在烦恼着些什么事情么?”
“世人皆有烦恼。”
“我是问你。”
华月没得到回答,他倒挂在房梁上:“我说净和大师,你能一眼勘破那么多东西,那你也应当能勘破我才是。
“而且佛门重地,你又为何容许我这般人逗留此地?
“小和尚!”华月见净和听到他这一称呼,动容片刻,“算了,我去看看今天做了些什么吃的。”
净和看着墙面上的画。
那位名叫屠生的画师求佛,是为了那名女捕头。
世人所知那名女捕头抓尽世间穷凶极恶之徒,又如何知道为了抓到那些身犯重罪之人女捕头究竟让多少无辜之人搭了性命在里头。
那名画师求佛,为女捕头求平安,正是因为对方心里头明白。
画师明白他的画作中究竟又是有多少人搭了性命在里头。
女捕头为了画师,想尽一切办法对付想要对画师不利之人。
画师为了女捕头,用尽毕生所学为对方画出人言所藏之事。
不过都是为了一个情字。
净和看向窗外,从厨房偷了食的杀手正被一名年轻的和尚拿着扫帚追赶着。
就像多年前在秋叶寺时那般。
华月就藏在暗处,听着女子手下一弦一音。
屋内除了女子,便再无他人,门庭院落是一片生着细枝的红叶子树,叶子落了满地,铺得一片橘红。
而女子身边有一支笛,就那么浮在半空中,伴着女子琴声悠悠。
那是唐家的魂法,华月是不知道这名女子是如何偷来这魂法,他只是按照那老和尚说的,在唐家人出面解决这件事情前,前来探知一二。
“大人若是觉得我这曲子中听,何不在这屋内落座,让小女子奉上些茶点。”
听到这女子的话,华月先是一惊,他自信自己藏身术水平不低,不过在看到那笛子的时候,心里有了答案。
他从暗处而来,坐于女子对面。
“华月之名,小女子闻名已久,想必大人此次前来是为魂术一事。”
“你既已知,我也无需多言。”
“偷学魂术,小女子不会狡辩。”
“你可知那唐家究竟是些什么人?”
“知道。”
华月叹气,这魂术世上能习得之人可谓是少之又少,唐家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能学会魂术之人。若只是为了聚魂,这位女子大可直接拜入唐家,又何须做这般不光彩的事情。
“大人可是想我为何不拜入唐家?”
“没错。”
“拜入唐家,便要改名换姓,唯独这姓是她给的,我不能丢。”
华月不知对方口中所言是他,还是她,想必现在附着在笛子上的魂魄,便是对方所说那人。
“学了魂术,还不拜入唐家,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女子听了华月此言只当一笑:“大人,若是您所珍视之人,所珍视之物都不在这世上,你又要如何活下去?”
华月眉头微皱,而后用一字回答了女子:“仇。”
“若是连仇都没有呢?”
若是连仇都没有?
“既活在世上,总会是遇到新的人。”
“大人,若是你失去了净和大师,在你的心里,真的还会有位置,留给新的人么?”
“……你为何会知道。”
“因为我们都为爱而不得之人,你在他身边已久,不明白他为何隐忍着那份情么?”
华月摇头,他不知。
“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你又可知净和大师那股强大的力量,来源于何处?”
华月再摇头,不知。
“来自于他不会轻易动情,不动情,金身不破,万毒不侵,若一动情,也不过是凡人之躯。”
“这些,你从何而知?”
“自然是从我口中的她。”
华月不知此事,民间或有传说,史间或有所载,他却不知和尚竟是那般。
“我等了她一辈子,她到死,都未曾动过一次情。”
“于是你才会偷学魂术,想要在她魂魄消散之前重新凝聚起来?”
“不错…只可惜我学术不精,凝聚的魂魄不能言语,只能附于笛身,吹奏昔日之曲。”
听闻此言,华月良久未言。
几日后,唐家来了人,来的是当今家主唐骨。
华月隐于暗处,他见唐骨瞳孔一红,女子身子一颤,而后倏然倒地。
而后唐骨的眼瞳便恢复了平常,他握着那笛子看了看,接着就是手中一紧要将其掰断。
“等下!”
唐骨转头一看是华月,于是他卸了手上的力:“华月兄为何会在这种地方?”
“是那老和尚叫我来的,你手中的笛子,你是要毁掉它么?”
“没错,若是不会掉,附在这上面的魂魄便会被困于此。”
“若是毁掉,里面的魂魄会怎么样?”
“烟消云散,人死后魂魄本该如此,回归万物之中。”
“你能和里面的魂魄对话么?”
唐骨明白了华月的意思,他方才抽离女子魂魄时,自然知晓发生在对方身上的事,只可惜…:“不能,女子聚魂失败,三魂七魄乱了位置。”
那女子岂不是永远也不能知道那人是否有动过情。想要知道答案的,同样还有
华月突然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压力,他一看,那些附着在唐骨身上的鬼魂全部现了身,整片林子瞬间弥漫着一股凉意。
“我说小子,有些事情是不会有结果的。”
“就是,笛子上魂魄的主人生前可是心怀众生之人,她怎么可能会选择一个人。”
“爱上这种人,也算是这小姑娘倒霉。”
“所以我说就不能随便给捡到的东西起名字。”
“你怎么能用东西来形容呢?”
唐骨见各位前辈说着说着就跑了题,于是他将他们劝了回去。
“总之这名女子偷学唐家魂术又不愿意拜入唐家,我们自当是要收了她的魂魄回去给其他唐家子弟作为修炼的材料,而这笛子里的魂魄若是不尽早解放,也只是一直被困在里面,什么也做不了。”
“是我唐突打扰了唐兄你了。”
净和注意到华月这次回来后总是会走神,经常动不动就发呆。
“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听净和这么一问,华月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我去休息一下哈!”
华月说完便逃一般跃上了屋顶,随便找了个方向跑去。
那一日女子的话,以及那一日唐骨身上的鬼魂的话,他日日夜夜苦思冥想,却最终还是得不出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