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渴望,能有一个人愿意从心底里接纳他。
即便是一点,他也想抓住。
若她骗他,他错付了,他就亲手将骗他之人湮灭。
房中,昨夜红烛当真是顺畅无比燃了一夜。烛泪流着奇怪的形状,顺着烛台凝固住了。
纪枝瑶从柜子里挑了一件水红色的衣裳,穿上身娉婷袅袅,如同人间明艳海棠花,傲立花枝。清溪再看一眼纪枝瑶露出的脖颈,上面可见两块红色痕迹,不用想都知晓是如何弄的。
清溪看了也觉得有些臊人,替纪枝瑶挽好头发后,清溪才说道:“王妃,您脖子上的痕迹,我用脂粉帮你再遮一下。”
纪枝瑶刚才还在想如何对赵行好一些,并未注意自己身上,她这一被提醒,才看了眼铜镜,看到脖子上的痕迹,脸上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她不堪的垂着头,嘟囔着说:“知…知道了。”
得了允许,清溪才一点点替她遮掩,但她并非是梳妆的丫鬟,也没能遮得多好,看着脖子上的痕迹,反而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清溪微微叹气,“奴婢这手艺是比不过旁人,今儿一早还在宅子里问了一圈,全是外头粗使的丫鬟,没一个能伺候王妃的。”
纪枝瑶点了点头。
她昨夜里就听周姑姑说过了,殿下身边都没有丫鬟伺候的,想来的确是不太喜欢女子伺候他。
纪枝瑶再朝着镜中看了眼,再摸了摸涂了脂粉的地方,站起身来,头上的金步摇摇曳,原本干净娇憨的姑娘,今日因为一袭盛装而多了贵气。
她说道:“这也没法子了,看着倒也不显眼。”
说着,纪枝瑶又估摸了下时辰,不能再耽搁了,才匆忙出了卧房。
一边走,她还一边问着自己嫁妆的事儿,得知嫁妆箱子都放在了旁边屋子里没人动过时,才松了口气。
好歹是从忠勇侯府拔下了几根羽毛来。
推门出去,昨日的红绸还高高挂着,连灯盏上也被贴了大大的囍字,廊檐下千回百转,满满都是成婚时喜庆的模样。
清澈的琥珀色眼珠里,铺陈着艳色一片。
昨日她盖着红盖头,都没看到这里的模样。
现在打眼一看,滋味万千。
廊檐下一抹红色身影长身而立,玉簪束发,人如冠玉,若非是那张清冷的脸和阴沉至极的眼眸,不知这世间会有多少人爱慕于他。
他现在是她的人了。
纪枝瑶了解他,若是娶了妻,怕也是认准了她一人,绝无二心。
故,这是她一个人的殿下了。
纪枝瑶抿起樱唇,温和的笑容挂在脸颊上,她快步朝着赵行而去,他也听到了她的动静,回过头来,负手端端立在原地等她。
她杏眸弯弯,娇滴滴唤了一声:“殿下。”走得近了,她才说:“可等了许久?”
赵行迎上她的笑眼,眉目清冷一如既往,“不久。”他转过身往前走,“走吧,徐林已经备好了马车。”
“好。”
纪枝瑶跟在赵行身后,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入宫,她偶尔偷看一眼他,他都目不斜视一副冷淡的模样。
不过跟她在一处时,眼中的阴郁之色仿佛淡了些许,他应当是怕吓到她了。
想到这里,纪枝瑶垂下眼眸淡淡一笑。
下了早朝之后的陛下在轩华殿中,所以纪枝瑶和赵行就在轩华殿外侯着,等着陛下接见。
淡淡秋光随着太阳升起而落在轩华殿外,身旁冷淡的气息让人不容忽视。两个人在这儿等了一个时辰后,轩华殿中的老太监文公公才从里面出来,弓着身子问安:“桓王殿下万安,桓王妃娘娘万安。”
赵行垂眸,冷淡的嗯了一声。
纪枝瑶扬着让人喜欢的淡淡笑容,笑意从杏眼中流露而出,“公公客气了。”真是讨人喜欢的很。
与赵行站在一起,虽说是郎才女貌吧……可总觉得两人尤为违和,和这样性子的男人在一处,是个女子应当都不会欢喜的。
更何况赵行这种阴沉到极致的,光是被他扫过一眼,都觉得心里凉嗖嗖的。
就是苦了纪枝瑶这等小美人了。
赵行出声问:“父皇忙完了?”
文公公露出尴尬的表情来,为难的挠了挠后脑勺,“桓王殿下,陛下让奴才来递话,让您和王妃成亲之后就去楚南,安守本分,多为天家开枝散叶。”停顿一二,又说:“陛下正忙着,便不见了。”
纪枝瑶樱唇微张,下意识仰头朝着赵行看去,大婚第二日,哪里有父亲不愿见儿子媳妇儿的?
看来陛下对赵行,是真的不喜了。
赵行眉眼不动,淡淡嗯了一声,侧目就对上了纪枝瑶心疼的眼神,他怔了一瞬,“走吧。”
他转过身,毫无留恋。
袖角拂过纪枝瑶的手背,她才回过神来,小步的跟在赵行身后。
看着玉雪乖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