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失忆,多半是因为自己不想记起。”
白鲤看向红雀,目光平静,却依旧不失当年那份温暖。
“既然已经忘了,自然不愿再与当年的事有任何纠葛,还请主人恕罪。”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白鲤没敢说出来,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拿不准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究竟是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想法。
方才主人问愿不愿意的时候,一个念头就开始在心中疯长:自己似乎不愿意离开眼前这个人。
从昏迷中醒来后,白鲤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陌生,唯一似曾相识的是受刑时让人胆寒的剧痛。唯有面前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朦胧的熟悉感。白鲤本能地排斥先前的回忆,抵触任何可能与他过去有关的事情,唯独这个人,让他想要接近,想要掀开那被遮住的回忆,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这样的暖。
他正站在自己面前,身穿着火红色的外袍,内里是深黑色镶着红边的劲装,带着的半张假面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亮金色的光边来,一如他身上那件被阳光照的橙红透亮的外袍一般耀眼。
这是谁……曾经在哪个灰暗的地方给过自己一道光来着?
虽然在本能的反应里,白鲤一想到主人,浑身就开始发痛,夹杂着一丝无助的窒息感,仿佛一直以来主人都是给自己带来痛苦与刑罚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是这个人?
白鲤没有想明白,但他如今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便也没有在意这一点小小的异样感。
白鲤看向红雀道:
“不过若是主人有需要,属下可以试试。”
红雀忙道:“不不不必了,我不想知道什么,你既然不愿想起,那就不要去想了。”
试着消化了一下白鲤说的内容,回忆中有令白鲤感到痛苦的东西……白鲤现在不记得我了……
那我刚才说的‘我不是你主人’的那句话,会不会也和这件事有关?难道说这句话也触碰到了什么他不愿想起的事情,导致他连记忆都舍弃了?
红雀的心中仿佛腾起一簇火焰,眼神忽然凌厉的像刀子一般。
这是哪个混蛋对白鲤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害得他连我也一起给忘了!
白鲤失忆的事情一定得好好查清楚,不管白鲤想不想记起来,自己心里都要有个底,不然他以后再受伤再失忆怎么办……
红雀收回了思绪,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郁闷,自己最稳妥的一个套路就这样被白鲤无情地打断了,想了想又道: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么?比如当个阁主什么的,或是想休养些时日,或是有什么想要的,跟我说,我一定答应你。”
红雀想着自己还是用一次主人的身份吧,问问白鲤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红雀记得,许多年前,自己和白鲤坐在屋檐上看星星的时候,曾经问他如果可以选,还愿不愿意做影卫。白鲤摇了摇头,却笑着说,‘事已至此,不会再有重选一次的机会了,想这种事情只会给自己添堵,不若想想明天去哪能多弄一块糖饼来。’
因此红雀想着既然真的有了重选一次的机会,自己一定要满足他,哪怕他想要独自出去远游,也能暗地里护着他周全,虽然自己真的不想让他再次离开。
只见白鲤认真地想了想道:
“属下只想继续做您的影卫。”
红雀:???
白鲤刚说完便心下一惊,觉得自己说的这话着实不妥。自己不但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武功也失了大半,身上这么多伤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全,之后的行动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属下失言,属下现在这副身子,怕是做不了您的影卫了。”
“你说得对,你现在伤还没好,武功也……”
红雀本来想赶紧着顺着白鲤这话说下去,再顺便让他选个别的,然而红雀眼看着白鲤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又有几分失落,心里瞬间生出无数的酸涩不忍来,想好的后半句话有些说不出口。红雀看到白鲤逐渐暗下去的眼神,没过脑子地话风一转:
“所以你做我的贴身影卫吧,平时端茶送水什么的也不需要武功。”
“是,多谢主人。”
红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直想扇自己一巴掌再把说出来的话吃进去。
我……我都说了些啥!端茶送水???这不是下人做的事情么?我怎么能让白鲤去做这些……等等,我是不是还答应他做我的影卫了?
不是,白鲤他……怎么就答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