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乡随俗?你不就是华国人吗?”我觉得好笑。
“项警官,你看不出来我只有一半的华国血统吗?”他咬字清晰,气势有些咄咄逼人。
“你觉得自己是外国人?所以喜欢喝咖啡?我们华国人也喜欢喝咖啡。”
“项警官,你累吗?”
“怎么说?”
雷恩翘了翘嘴角:“十四年来风雨无阻,接一个一模一样,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改的电话,不累吗?”
我想吸烟,但将烟叼在嘴里后,想了想没有点上。
“雷恩,你一直藏在凌云木的身体里?”
“别打岔呀,项警官。”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警察,不用警官警官地叫。”
“不,在你心里,放得下警察这个身份吗?在自我认同上,你喜欢别人叫你项少爷还是项警官?”
“雷恩,你真的很不会聊天!”我将烟夹在耳朵上,“你想说什么?”
“不要紧张,我不过是想提醒你,为什么不用电话录音?”
“令堂的电话每次都在七点零二分三十四秒的时候停止,她就像一个复读机一样,根本不在乎你回答的内容是什么,哪怕你用七个音符、re、i、fa、sl、la、si来回答她,只要掐好时间,她就不会发现有何不妥!”
我有些透心凉,这屋子的空调是不是太低了?
“项警官,你不可能没发现吧?”他阴恻恻地看了我一眼。光影打在他脸上,苍白的皮肤有一种吸血鬼般的刻薄。他如果张开嘴巴,可能会露出两只狩猎的獠牙。
我略微低头,将烟放到嘴里,点着,吸了口,遂将烟雾喷到他脸上,“你这个主意不错,看来已经研究过了。下次我试试。”
“避重就轻。”他嘿嘿地笑了下。
“你如此聪明,六一三案你知道多少?”
他转过身去,看向窗外,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天边飘着几朵火烧云。
“外面景色不错!但里面真的是太糟糕了!那家人死了,凌云木应该可以继承不少遗产吧,你也不给他找个好点的疗养院!”
“从法律上讲,在民政局登记过手续的才存在收养关系。但凌家的亲戚旁支关系复杂,他们不会让一个养子得到太多的。而且,领养凌云木的时候没有办领养手续,这么多年也没有补办。所以,从法律上讲,凌氏夫妇和凌云木不存在收养关系,就算上了户口也不行。能不能拿到和拿得到多少,都是看那帮亲戚的心情。”
我故意将凌云木的处境说得极端了点,这样看来他其实是得不到多少遗产的。实际上根据我国的特殊国情,存在实际上的收养关系法律是认可的。
雷恩哦了一声,想了想,“我就说嘛,那对夫妇从来就没有把他当过儿子!但凌云木心软,不愿意面对这些,跟鸵鸟一样,蠢死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我无法判断他对遗产执不执着!如果他们主次人格协同作案是为了继承遗产,确实是一个充分的犯罪动机。
“你希望他得到多一点遗产吗?我可以帮他争取一下。”
“你可一定要帮他争取,他这个人不爱钱,把钱看得很淡,好像跟项警官你是一路的哦!”他鬼魅地笑了一下,由于鼻梁高,一双眼睛就显得特别幽深。
我玩味地看着他:“雷恩,六一三案发的时候,你出来了吗?”
他走到自己写的那行诗句面前,开始拿毛笔慢慢地涂,漫不经心地说:“项警官,我什么都知道!就看你用什么来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