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彩衣气结,她一直知道小师妹憎她,却不想已到了恨屋及乌的地步,连她曾经的住所都不肯放过。
“好好一堵墙,拆了怪可惜的。”她眉目低垂,忍住气,闷声道。
云碧月没察觉她神情上的异样,仍在为自己的“杰作”沾沾自喜:“你不知道,就因为这堵墙,我之前每次来都得从正门绕好长一圈,实在麻烦得很。后来想想,干脆把墙拆了,从这里铺一条直通暖月阁后门的路,进出也方便些。”说道这儿,不由感叹,“这段工程可费了我好大劲儿呢!”
那你可太棒了!祝彩衣阴阳怪气地腹诽,目光移向水池里的泉水,又生疑问:“为何要将水池建在此处?建在暖月阁内不是更近更方便,何苦舍近求远?”
云碧月叹息:“你以为我不想吗?私下挖凿净神泉是违反门规的,暖月阁虽位置偏僻,仍不免偶尔有人来访,若是被发现,那就惨了!这里常年没有人来,最是安全。”
“既知道违反门规,你还干?”
“我修习丹道,发现用净神泉的泉水来炼药会有特效加成,便想弄个水池方便使用,可那些长老全是老顽固,我申请了几次,他们都不肯答应,所以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啦!”
谈起这个,云碧月就来气,阙阳宗向来崇武,因此剑修地位最高,符修、器修、御兽师等其他含带攻击类技能的次之,她这个丹修是宗门里最没地位的垫底货。
虽然是宗主的师妹,长老们明面上不得不给她几分薄面,背地里却总是暗箱操作,变着法子克扣她大把修炼资源。
祝彩衣幼时起就在阙阳宗生活,从未听说净神泉还有这样的妙用,当下极为好奇:“你说用净神泉水炼药有特效?是什么样的特效?”
见她有兴趣,云碧月挥一挥衣袖,二人面前凭空浮现两个琉璃瓶子,里头分别晃荡着白中透明和黑里泛红的液体,嘟嘟冒着小气泡。
这是云碧月第一次向人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她激动得眉飞色舞,指着装白色液体的瓶子,介绍:“这瓶叫雪币,体力枯竭时饮用可瞬间恢复全部体力,是用秽土橡的果实和雪菱竹叶加以泉水炼制,为了使味道更好喝,我加了些荔枝。”
又指向黑色那瓶:“这瓶叫渴勒,灵力不足时饮用可瞬间恢复全部灵力,是用玉楼杉和子母草加以泉水炼制。”
祝彩衣若是个现代人,听了她这番话很快就会明白,这不就是游戏里常备用来回复体力和魔法值的道具吗?
很可惜祝彩衣不是,但修仙界的确也有类似的丹药,所以听完云碧月的讲解,她并没有表现得多惊喜,很平静地给云碧月泼冷水:“你说得这些效用,很多丹药都有,并不稀奇。”
云碧月摇头:“你说得那些丹药确实也有类似功效,但服用之后都会对身体造成负担且不能大量使用,有的甚至是以透支生命力为代价获得功效。这两瓶就不一样了,不仅不会给身体造成任何负担,还可以不限量使用。打个比方,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对上一个大乘期的魔修,他的胜算是多少?”
祝彩衣想也没想地回答:“几乎为零。”
“是的,但是如果他每次在体力和灵力快被耗尽之前反复饮用雪币和渴勒,就能一直保持精力充沛的状态,而对方的体力和灵力会在与他战斗时不断被消耗,且无法补充……”云碧月没再往下说。
祝彩衣已经完全明白她的意思:“那么即使是金丹期的修士,只要不被大乘期魔修一招毙命,就有机会用药耗死对方。”
云碧月笑道:“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喝得太多之后可能要多跑几趟茅厕。”
听了她的解释,祝彩衣收起先前的轻视之心,颔首赞同:“的确是比其他丹药好用很多。”然后忽然想起,“你昨天拿给我的丹药也是用净神泉水炼制的吗?”
“那倒不是,我适才说过,你的身子骨太弱,不能一次性汲取太多灵力,所以我给你的都是普通的丹药。”云碧月怕她失望,又加了一句:“等你日后调养好身子,我再给你开净神泉水炼制的药。”
祝彩衣倒不在意这些,鬼物是靠吞噬灵魂增长道行,灵力予她全无效用,她纯粹是临时想起才有此一问。
云碧月收起雪币和渴勒的瓶子,坐在水池旁的石凳上歇脚,对祝彩衣道:“净神泉的用处远远不止这些,以后有时间我再详细告诉你,你先去泡吧,等到时间了我会叫你。”
祝彩衣拿眼睨她,表情有几分凉:“你就在此处看着我泡吗?”
云碧月一惊,才后知后觉。在她的认知里,大家都是女人,你有的我也有,洗个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穿越之前她和宿舍的舍友一起在大学的澡堂里洗澡,还会互相攀比身材呢!
但毕竟每个人生活习惯不同,不能拿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云碧月联想起自己昨晚好心帮这人换衣却遭到强烈的抵触,这要是看了她洗澡,岂不是要被暗杀?
她急忙站起身:“怎会?我……我到那边去坐会儿。”抬脚往和水池相反的方向走,一刻也不敢回头。
祝彩衣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暗暗发笑。
等到云碧月在远处的草坪上坐好,将后背对着自己,祝彩衣才慢条斯理地褪下衣物,全身不着寸缕没入水中,乌发徜徉,似漂浮的海藻。
她缓缓闭上眼,温热的泉水没过她的脖颈,渗入她肌肤上每一处毛孔,她感觉自己像一只沉睡在海底的鲸鱼,隔绝了外界的点点滴滴,只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长期的疲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惬意与安然。
云碧月坐在远处,听着身后下水的动静,默默在心底计算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