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洗漱的闹钟声响起来,我于是不再跟她闲扯,说要上楼洗漱休息,把点心放进冰箱里,再把几个饭盒洗干净,然后就直接上楼。
踏上楼梯往上走,还能听见一楼的动静,arline说已经很晚了,让anny和ik去睡觉,两个孩子都很乖,跟父母道了晚安,就乖乖回了各自的房间。而arline和nhny依旧留在一楼的客厅里,低声说着夫妻间的情话,窸窸窣窣的声音透过空气传了出去。
二楼三楼依旧漆黑一片,许宁还在外面的餐馆端盘子,和nna喜欢出门浪,经常跟不同的朋友参加各种舞会,要不然就去外面的酒吧喝酒蹦迪,夜不归宿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唯一在家的是喜欢追剧的朴敏儿,我走到二楼楼梯口时她刚好打开房门,大抵是下楼找些吃的填肚子,她以前经常干这种事,看剧看到兴头上连饭都顾不上吃,实在饿得不行了才下楼找点吃的。不过她房间里通常会准备一些零食,库存清空了才会下楼。
看到我她眼前猛地一亮,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nn,你回来啦。”
我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漠地“嗯”了声,然后迅速转过头,继续顺着楼梯往上走。我尽可能保持早睡早起的习惯,能早一点睡就尽量早一点睡,不想浪费时间做无谓的交际,平时跟朴敏儿几乎没什么交流,尽管她对我充满了好奇,听许宁说了我一些事之后,再看见我就像小粉丝看见了迷恋的爱豆,眼睛里总是闪着小星星。
很多时候我忍不住怀疑,朴敏儿大概是典型的受虐体,她毫不在意我的冷待,就比如此刻热脸贴冷屁股,这要是换作一般人十有八九会忍不住恼羞成怒,可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脑残粉似的在那儿嘀咕:“哇,nn你可真酷啊。”
我才往前走了几步,把她迷妹似的嘟囔听在耳里,脑门上实在忍不住冒出一大排黑线。
三楼是阁楼,只有两个不大的房间,住着同样来自中国的我和许宁,公共卫生间在两个房间中间,如果我们同时在家,想要上厕所或洗澡就只能轮流使用卫生间,许宁在外面端盘子没回来,我就可以随意使用卫生间,不用担心许宁久等而匆忙解决。
回房间放下背包和二胡,快速找了睡衣和浴巾去卫生间,淋了个酣畅淋漓的热水澡,再回到房间已经十点多。
三楼有台洗衣机,是许宁刚来巴黎留学时买的,那时候她家里还没有破产,可以随心所欲花钱享受,她父母一起送她来巴黎,在学校附近给她租了套可乘电梯的单身公寓,还给她添置了很多家用电器,后来家里的小公司不幸倒闭,她搬出了那间单身公寓,里面那些电器也大半低价转让,没舍得卖的洗衣机被她打包带到新住所,在得到了nhny的允许之后,安装在三楼卫生间门口。
我把换下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洗好之后还得拿出来晾晒,我暂时还不能直接睡觉,就干脆打开笔记本电脑发邮件。
i,小哥哥。
来巴黎的第463天,我又一次去了塞纳河畔,跟之前很多个周末一样,我从上午十点待到晚上八点多,但还是没能遇见你,我不知道究竟是没缘分,还是你压根就没去河边。
在塞纳河畔的人山人海之中,我又遇到了很多瞳孔墨绿色的人,但他们都不是黑色的头发,面部轮廓也看不出一丝东方人的特征。
河畔有很多街头艺人,其中有一些人会拉小提琴,但他们都不是我日夜思念的你。
还记得ark吗?那个也有一双墨绿色眼睛,还会拉小提琴的街头卖艺人,我今天又在河畔遇见了他,来巴黎的这些天,我每天有空就来塞纳河,没人知道我究竟有多渴望,多么渴望能在河边遇见你,可我从来都没遇见过,反而常常遇见瞳孔跟你一样但沉默寡言的ark,今天是我遇到他的第265次。
他有一双跟你一模一样的眼睛,还跟你一样会拉小提琴,每次默默在他旁边听他拉小提琴,每次与他眼神对视,我总是忍不住想他会不会是我日夜思念的你。虽然ark遭遇了大面积烧伤,身上有很多疤痕暂时没去掉,他甚至还瘸了一条腿,但我根本就不会在意,因为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我承认从一开始爱你的皮囊,你帅气的面孔令人怦然心动,但最终让我深陷其中的是你皮囊之下的灵魂,七八岁稚龄就被迫见识了人性丑陋可怕的面目,我比任何人都珍惜一颗赤子之心。如果沉默寡言残缺不全的ark真的是你,我一定会不顾一切选择拥抱。
今天是第188次,我又一次故意试探了他,装作不经意地在他面前说,然后悄悄观察他的反应,但结果令我沮丧又绝望,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问我究竟在说什么,他听不懂我说了些什么,而我看不出一丝一毫假装的痕迹。
小哥哥,我真的好想好想你,想到几近疯魔的地步,随着遇见ark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觉得ark就是你,哪怕迄今为止我已经对他进行了188次试探,而每一次试探的结果,无一例外地令我万分沮丧,我还是一次又一次不死心地试探。
今天像昨天一样,我还是没能在河畔遇到你,但我比昨天更难过,因为还发生了别的事。
房东一家本打算在家打理花园,但他们最终改变了行程,因为接到朋友的电话,决定去医院探望朋友和宝宝,是一对双胞胎。那位朋友查出怀了双胎没多久,我就听arline提起过,怀胎八月后剖腹产生宝宝,母子三人现在都很平安。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我为era一家四口感到开心,但同时我也很难过,没人知道我究竟有多难过。
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