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下旨将唐府在京都的一众人悉数收监,当时家父,唐府三公子常年云游在外,回到京都时唐府众人已被斩首,先皇念其年少离家,与朝堂无争,放其离京,此为其一!”
唐关再次扫了一眼万都的方向,装作第一次见到万都,完全不认识的模样,突然目光如炬,冷若漫天寒雪,继续说到:
“这位大人,请您不要本末倒置!”
“民女此番是要替祖父鸣冤,替唐府上下一百零七条任命鸣冤,并不是来讨圣上晦气的,而这位大人对民女所述之通敌叛国之人全然不在意,却先来非要质疑民女的身份,难道”
唐关突然又停了下来,斜眼朝万都的方向瞥了一眼,继而又说:
“这位大人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捏在奸人手中,是怕他趁机揭露出来不成?”
“此为其二!”
此话一出,万都一张老脸顿时拧成了麻花。
他是太后嫡亲的哥哥,圣上嫡亲的舅舅,圣上向来都是对他毕恭毕敬,哪里受过此等侮辱,而且还众目睽睽之下!
顿时吹胡子瞪眼,气冲冲的走到唐关面前,指着她的头顶骂道:
“你这个不知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张口就信口雌黄,诬陷朝廷一品大臣,圣上面前竟敢如此放肆!”
“圣上不必再听她诡辩,黄口小儿!就该直接拉下去杖责五十,交由大理寺审问!”
唐关目视远方,连个正眼都没给万都,待他说完,方才瞪着一双杏眼,惊讶万分的模样,施施然道:
“这位大人,唐关生于乡野,见识少,竟第一次知道,圣上面前臣子是可以越过圣上,直接替圣上下了定夺的。”
她还故意将圣上两字咬的极重,故意句句不离圣上,说着还低头故作娇柔的笑了一笑,转瞬便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有不妥,赶紧又正了神态,再次屈身跪拜以示谢罪:
“坊间传闻果然不假。”
“当今圣上果然是仁政爱民,广纳谏言!”
“民女实在是倍感三生有幸,不不,九生有幸,竟能生于如此炎国”
“民女自知身份卑微,但是我炎国有如此从谏如流,爱民如子的圣上,定能洗脱我祖父的冤屈,不免心生欣喜,殿前失仪还望圣上海涵!”
唐关此言一出,众臣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将头垂得更低,偶尔试探的抬起头,望向圣上那边也是迅速的又低下了头。
她这话完全就是再说“万都大人能做了皇上的主”。
满朝文武都知道当今圣上生性多疑,万都身为圣上的亲舅舅,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能直接替皇上下了决断,那平日里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肯定做得更甚。
这哪里是圣上能接受的,万大人此次完全就是摸到了圣上的逆鳞,即便直接被一乡野小儿当众指了出来,是以即便往日圣上没有对万都有任何怀疑,此刻也肯定要生出许多的嫌隙了。
群臣纷纷悄悄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唐关身上,此女子完全是将万都推向了风口浪尖,却又顺便将圣上夸成的是天上地下仅有的圣明之君。
但看她一脸坦然又懵懂的模样,却好像完全是大家过度解读了她的话似的,她方才的话也似乎只是无意间的真情流露,完全无意挑拨圣上与万都的君臣关系。
啧啧,万都站在她身前,那一张老脸是白了红红了青,伸出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倒似有千斤重。
明明是想迅速的将人处理了,却不想竟然让她如此三言两语就避重就轻了,还直接将他架到了烈火上炙烤,她却一副受了莫大的委屈却全然不在意的大度模样,转身就是对圣上一顿盛赞。
可那话虽句句是盛赞,却也将圣上直接架到了圣君的制高点上,断断不能轻易再处置了她!
可是毕竟是乡野女子,也断不是没有处理他的办法,随之万都一个眼神飘向司天监陈海天。
这陈海天虽然只是个从三品,在早朝中的众臣中完全排不上号,但是却是圣上都要忌惮三分的史官,记录圣上的日常言行与政务得失,还负责各朝各代历史的编撰,在朝中说话还是有着很大的分量的。
唐关微微抬头,便只见一个面向倔强的瘦老头缓缓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对着李宣屈身行礼,斜眼瞧了一眼唐关,转而又将鼻孔对着唐关,一副高高在上谁也瞧不上的居高模样,阴阳怪气的开口:
“圣上本就是贤明人君,举国皆知的事实,用不着你在此阿谀奉承,妄想浑水摸鱼!”
紧接着又一个胖老头站了起来,对着唐关又是一个斜眼。
这个唐关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户部的尚书胡步年,财政部部长嘛,关着炎国的钱袋子,有钱,倍儿有钱,说话的底气自然也是不一般:
“刁民就是刁民,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了臣子对圣上的耿耿忠心,简直笑话!”
随之又有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白净男子站了起来,对着李宣行礼,眼神往万都那边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随即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