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无其事地揩了一下鼻端突兀冒出的鲜血,“如果不出所料,男主进京后还有一道不小的坎儿,等他迈过去了,我就功成身退。强扭的瓜不甜,你看不出来他对女主没意思吗?”
沾血的手指伸到屋檐下的积雨处,没多会儿,就被源源的水滴冲刷得干干净净。
那名想捉拿曲家父女的高官依然没有放过他们,甚至假借追查大盗之名,在大街小巷发布海捕文书。
张贴画像的官兵与辜府的车队擦肩而过,曲靖枝与曲铜皆藏于车架上的货物之中,却是无人敢拦下查看。
辜辛丞甫一露面,别说查车,小官小吏连稍微靠近一点,都被其威严所慑,胆寒心惊。当朝宠臣,皇后之侄,谁人不知。
沿途一路回京,有官员表面阿谀奉承不停,暗地里却吐痰啐道:“京官私自离京,抗旨违命不尊,等死吧!”
辜辛丞死不了,这点弗禾是放心的,毕竟是男主,气运跟实力都摆在这里。
只是前段时间还集体攻讦过梵兴帝的御史台终于在短暂的休整下重新找到了奋斗的目标,开始众志成城地朝着辜辛丞发炮。
弹劾毁谤的折子再次变成纷飞的雪条子降临到御桌之上,御史团成员们大展身手,化铿锵文字为锐利刀剑,劲儿往一处使,直谏得辜辛丞罪无可恕、翻身不得。
然而不论其他人如何唇枪舌剑,最大的决策者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当然了,梵兴帝此时的态度看上去也不怎么好。他阴沉着一张脸,似笑非笑地将一厚叠的奏折摔在辜辛丞的面前:
“瞧瞧,瞧瞧,这些想把你拉下台的,都是些什么人!”
青年跪得十分板直,捡起奏疏,一张张翻看。
什么人?那可多了去了。
四品往上,刑户吏礼,连工兵这俩打不上竿子的也来凑热闹,更别提今上的那些兄弟子侄,看架势,似乎要生生将辜辛丞的一身官袍扒走才好。
不过月余未见,帝王的面孔上已经布满皱纹,真的是老了,可他偏偏不服老。
“辛丞,你是朕将来的左膀右臂,朕信任你,向来对你付以重望。”梵兴帝扶着龙椅,作沉痛状,“可这些口口声声说着为江山为社稷的人,却是巴不得卸了朕的臂膀才好。”
苍老的男子压低声音,“你此前对朕做出的一切忤逆,都可以得到赦免,甚至连那万人之上的位置,朕都可以为你预留,因为你是辜雍的儿子,是皇后的至亲血脉。而经此一事,你可曾看清,就是那些所谓的忠臣良将,要诛朕的心啊。”
辜辛丞始终默然不语,垂着眸子似是在恭敬听训。
一代帝王终于忍不住在体衰之年展露了他的厚重心计:“辛丞,暗访名单已送至辜府,办完这件事,朕可无条件地允你一个请求。”他别有深意地说,“无论是什么。”
辜辛丞终于抬头望向龙颜,片刻后,一礼伏尽:“遵旨。”
“这都是套路。皇帝想利用男主肃清朝中不安分的因子,为的是巩固皇权,集权统治。哪有什么赦免不赦免,他心里憋着坏呢。”
自辜辛丞领回暗旨后,几乎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有时书房的灯都要燃到半夜,不到天亮,又要出门。
弗禾嗤笑,“逮着一家薅羊毛。老子死了,便重新拿儿子来做刀。说到底还是小肚鸡肠,二十多年前的一点旧怨,始终念念不忘。”
辜府偏院里,弗禾一边向系统吐槽,一边偏过脸,对着门口伫立的女子浅笑:
“曲姑娘,你若想找辜大人,可不巧,他又进宫去了。”
辜辛丞领回暗旨之后,禁足也解了,官位也升了,手上权力大把,一时风头无两。明里暗里给皇帝办成了好几件大案,这下别说弹劾他了,人人自危,不再冒头。
曲靖枝天生丽质,往那随意一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闻言只是回以一笑:“段公子,我找的是你。”
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美人,稍一展颜,简直美出新高度。
弗禾:“……”虽说他只喜欢男的,但面对这样的美颜暴击,照样消受不起。
“呃……找我何事?”
有关曲侍郎一案,辜辛丞的效率非常不错,除了那名高官之外,更深处的牵涉找得又准又狠,已经渐渐浮出水面。
曲靖枝来找他,不为别的,竟是因着一件偶然听闻的困惑之事玉衡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