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也不知怎的,联想起谭元在席间的种种表现,他愈靠近府宅,愈发心乱如麻。
曲家父女近日忙于平反,付阑玉随之同行,而可巧的是,段弗禾也不在。
一路进府,下人遇到责问,纷纷目光躲闪,颤颤发抖。辜辛丞满目寒霜,随意拎来一名管事,只听他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颠倒的言语。
原先留在弗禾院里伺候的小丫头被人用绳子绑了扔在柴房,塞入口中的布团一被拿出,就含泪喊:“段公子被宫里的人带走了!”
辜辛丞扫视府邸内跪伏了一地的仆役随从,脸上不怒反笑,带着隐隐的癫狂:“我竟不知,如今辜府里的人,都被冠上旁的姓氏了。”
宝剑锋芒直逼一名灰衣护卫的脖颈,男人冷森地发问,“让我猜猜,你是姓季,还是姓薛?”
薛,乃是大梵当今国姓。
护卫流了满脖子的鲜血,惶然地低下头,跪在地上不住叩首。
望着空荡荡的侧院,那一刻,辜辛丞真的起了浓厚的杀心。
弗禾觉得自己出息了。这回没下刑部大狱,而是直接被关进了皇宫秘牢。
环境比以前更黑更冷,到达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却也更宽敞,他认准一个方向往外走了好几步,也没摸着墙根。
周围无半点人声,静得弗禾都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
系统提示他:“整座地牢里,就关押了宿主一个人。”
嚯,还是单人单栋,至尊独享。
“这是想做什么。”弗禾索性停步,原地盘坐,撑着下巴,“说我该死,却不杀我。”
系统猜想:“应该是因为宿主还有利用的价值。”
弗禾语不惊人死不休:“价值?留着我,继续祸害她侄子吗?”
系统:“………”
本来,它已经选择性地忘记了季皇后最后说的那句话,强行安慰自己绝对没有这回事。
但这茬,似乎过不去了。
于是,想了又想,犹豫又犹豫,为着高级评称,为着友好合作,为着升职加薪,系统壮着胆子,问了一句:“难道宿主你,真有那个意思吗?哈哈。”
“哈哈”两个字,几乎道尽忧怖。
死寂一般的沉默,良久地萦绕和充塞在这片密闭的空间里。
最后终于被一声嗟叹打破。
系统就懂了,误会,都是误会。它想多了,绝对是想多了。
却听下一刻,少年轻轻地笑了,似乎很愉悦的样子。音调标准,吐词清晰:
“就是想祸害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