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迁都在即,户部担当筹划统筹的大任,那户部尚书夏元吉此时正是当今圣上和太子倚重的社稷之臣。在现下这个当口,去触他下面一个户部侍郎的霉头,可不是自找苦吃?
云亭离京前,便已将此中关节想的明白,因此去了泉州,虽然认真办案,不辱职责,却并没有抱着使命必达的心。他将案子的来龙去脉理得清楚,便已达成目的,接下来如何处置,端看这是个什么棋局了。这一张牌,此时打出去,未必是对朝廷最有利的时机。
果然陈大人眉目舒展地说:“你此番辛苦了,权且回去休息吧。”
诸葛云亭不觉诧异,说:“大人,那朝天宫的案子……”
陈大人站起身来,踱到了窗前,背对着云亭,沉声说:“是,那倒不忙在一时。我明日自会与你详细交代。只是,这案子……一波三折,现下的矛头,竟然隐隐指向了东宫……”
云亭心内一凛。
又听陈大人道:“所以接下来,你务必要小心行事。”
见云亭满腹心事的从寺卿屋里走出来,坐在廊下的邓飞连忙跳了起来,迎上前去,说:“大人,寺卿怎么说,可是怪您回来的迟了?”
云亭展眉一笑:“那倒没有。”
邓飞长出一口气,又问:“看您这般脸色,我还以为您被寺卿大大的修理了一番呢。那……是寺卿对咱们泉州查案不满意?”
云亭又摇摇头。
邓飞挠挠头,又说:“接下来,泉州这个案子却是要交接给谁?我去办个手续,您先回家休息吧。”
云亭又笑笑:“那案子不用交接。连日赶路,你也乏了,去泡泡澡,喝喝酒,好好歇息几日。后面还有的可忙。”
邓飞的眼睛瞪了起来,说:“泉州这案子,累了咱们两个月,怎的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搁下了?是何道理?寺卿大人,竟拿您这个右少卿……”说到这里,连忙住了嘴,硬生生地把“不当回事”四个字给咽回了肚子。
两人这时,已走到了大理寺衙门的角门边,云亭抿嘴,眼里竟闪着晶亮的光泽,说:“邓飞,这泉州案子查下来,你可有什么感触?”
邓飞不明所以,说:“这案子简单直接,只缺证据,能有什么感触?”
云亭悠悠一笑,竟大有高深莫测之意。
邓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问:“大人,可是这案子另有玄机,我却没瞧出来?”
云亭也不多言,只简单地说:“我看这案子的关键,并不在丁师爷的人命上。”
“那是在哪里?”
云亭抬起头来,看着院子里巍峨大堂屋顶上,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青绿琉璃瓦,悠悠地说:“此案的症结,是那柳成远不得不铤而走险,害那丁师爷命丧黄泉的原因……”
写到这里,已经过了十万字,故事其实才要开始,主人公的命运纠葛也才刚刚展开,能坚持看到这还没烦的,都是好样的。
所以,咳咳,终于觉得自己可以说几句题外话啦。
明朝永乐到宣德,在我心目中是一个神奇的年代。那时的中国,是当之无愧的宇宙中心吧。尤其大明海军和那条著名的海上丝绸之路,简直是太太太太太太牛x了。牛到什么地步呢……这么说吧,哪怕是明末海军落魄得只剩了永乐时代海军战力的五分之一,打得荷兰舰队哭爹喊娘丢盔卸甲,都跟玩儿似的。
而我一直好奇的是,这繁花似锦的盛世下的普通人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他们的命运都是什么样的?
如果细细地查找就会发现,我们的历史书大部分时候只是帝王的历史,而不是家国民族的命运史。
所以,我萌生了这样一个想法,想写写风起云涌的大时代里,盛世下的普通人和他们的命运。
所以,我的主角没有穿越,也不会重生,更不会带着从高中历史书上学的那些不见得准确的历史知识,就能帝王将相,或当什么宠妃神后,去改变历史。
我们穷极一生,能改变自己都不容易,更何况影响历史?
当然咯,虽然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查找资料,甚至为了找到永乐十七年锦衣卫指挥使的名字几乎拔秃了头发,但我完全,绝对,根本没有打算写一部历史。接下来的故事,虽然植根史实,但情节全部百分之二百的虚构,全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只求尽力胡说得好听,八道的有趣。
举个栗子:
三宝太监一下南洋剿匪和三下南洋被困锡兰山的经历,都是史实,但是这两者之间其实全无联系。对于三下南洋过程中的事件,史书上的记载,也不过简短的几句:“亚列苦奈儿负固不恭,谋害舟师,我正使太监郑和等深机密策,暗设兵器,三令五申,使众衔枚疾走,夜半之际,信炮一声,奋勇杀入,生擒其王”。可我就是忍不住要幻想一下,在这短短的几句话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有哪些人的命运因此而交汇?又有哪些人的生命从此变得完全不同?
所谓英雄,不过是一些在大势中因缘际会的普通人。他们的成长和纠结,痛苦和喜悦,也许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
我希望这是一篇打动人心的故事,同时也希望这故事本身,代表着历史必然中的偶然,偶然中的必然。
我希望我的几个主人公们,在这偶然的风云际会当中,谱写出一曲永乐盛世的华丽之歌。
就如我的晋江笔名,我们都是在行走中成长,在成长中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