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寒痛的呲牙咧嘴,不停的吸气,怒视着那人妖。奈何手脚被壮汉制住无法动弹。 “原来公子就是这样对待女子的!”季雨寒从上而下狠狠的鄙视了他一遍。 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这个时候,任何激怒他的话只会让他更加狠毒,任何怯弱的表现只会更加增强他的□□。 “我便是毁了你,你又能奈我何?”此刻的他,脸上泛着丝丝温和的笑意,但说出的话却冷厉无比。手一使劲,杯子碎成了片掉落地上,血从指缝间慢慢沁出,一滴滴的掉落在地上。 “毁了我,你又有什么好处?” 季雨寒注视着那一滴滴落下来的血花,在地上形成完美的晕圈,心下不好的预感起了来。 他对手上的血置若罔闻,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种恨意,怕是已经深入了骨髓之中,无法抹灭。 他与许孜然之间,定是有什么渊源,而且,很深,很深,很复杂。 他说他讨厌女人,尤其是和许孜然有关的女子,又说自己并不恨许孜然,他究竟是如何想的,这样子,竟像是忍着极大悲痛的心灵扭曲的男子。 季雨寒是最看不得人家流血的,望着那一滴滴不断下落的血液,我竟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季雨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的手,再不包扎,怕是要废了!”希望他去包扎手,然后放了她。 他笑,走到季雨寒身旁,蹲下身,平视着她。 “看来你要输了。”丝丝冷笑。 是呀,风靖寒,没有来救她。 他一只手,慢慢摩挲着她受伤的脸颊,似在呵护,又似在折磨,季雨寒吃痛的叫了声,横了一眼他。 “既然如此,留着你就没什么用了。”男子盯着她,目光转冷,站起身来,对着旁边一名壮汉做了个手势。 那名男子立马上前,双手用力钳住了季雨寒的手,身子便压了下来。他的动作非常迅速,非常粗暴,眼里闪现过淫-欲的光芒。 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毁了她!而人妖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目光幽深犀利。 哼,这都能沉得住气? “救命啊!”季雨寒惊恐大叫,使出力气要挣开手,可是这根本就是徒劳,这人力大无穷,不容反驳。 她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腾,既然不能挣扎,她索性扯开嗓子大叫救命。 可季雨寒明白,在半夜三更,如此偏僻的地方,只怕就要惨遭毒手了,她有些绝望的哽咽。 风靖寒双手抱胸,靠在一睹石墙上,冷眼看着季雨寒所在小屋的方向。与灯谜大赛的灯火通明人声嘈杂相比,午夜的胡同寂静无声,风靖寒又耳力惊人,房间里那男子与季雨寒的对话女子清晰的传入耳中。 不久,女子镇静的话语声已换作了惊恐的呼救声,夹杂着绝望的哽咽。风靖寒依然面无表情,但环抱胸前的双手已放下,右手食指敲击着身后的石墙,看似悠闲却难掩指尖的紧绷。 一、二、三下。 彭一声,门被从外面强制性打开。 身上忽然轻了,季雨寒睁开迷蒙的双眼,见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把提起原本压在她身上的那个壮汉,挥手重重的撞在墙上,壮汉痛苦的闷哼一声。 是风靖寒。 季雨寒赶紧起身来,捡起衣服,爬到墙角,胡乱的套上衣服,袖子好像掉了一只,肩膀处也扯破了,这穿上去,就像袈裟。她双手抱膝,蜷缩在墙角,小声的抽泣,可渐渐地,竟被眼前战斗吸引住了目光。 另一壮汉见状快速冲上来,风靖寒却迅速欺身躲开,与那壮汉侧身的瞬间,一道寒光划过,下一秒,壮汉半只手已血流如注。 风靖寒的功夫季雨寒是知道的,壮汉不过是以卵击石,不过两三个回合,壮汉已全部瘫倒。 整个过程,那人妖仅是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看着,似乎挨打的两人并非他的下属似的。 终究还是来救她了,哼。 男子朝风靖寒看去,唇角扯出一丝笑意。不待风靖寒上前,男子身姿一跃,翻过窗户跳墙逃走了。 逃走了? 那人妖似乎无心恋战似的,看到风靖寒出现后心满意足的笑了下? 风靖寒停了动作,地上那两壮汉见状畏畏缩缩的快速逃走了。 不用抓起来审问一下吗? “走吧!”风靖寒淡漠至极的语气,背对着她只在门边冷冷的唤了一句,说完自己已迈出了屋去,甚至都未转头看她一眼。 季雨寒有些恍惚,或是方才觉得在劫难逃, 却忽然局势突变,风靖寒突然出现并且打跑了人妖。 而风靖寒的态度,冷漠得不可思议。 可她腿还被绳子绑着呢,风靖寒却不闻不问,就这么出去了。 季雨寒有些郁闷,偏过头,见他的影子投射进房来,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面目轮廓僵硬的没有一丝温度。 弄不懂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季雨寒也不敢贸然出声唤他。 她捡起地上的一块杯子碎片,用尖锐处割起了绳子,麻绳质地脆软,绳子很快弄断。脚踝处,一圈深深的勒痕。 季雨寒站起身来,慢慢向屋外走去。见风靖寒立于屋外,背对着她站着。 “你早知我被绑走了?”季雨寒顿了下,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风靖寒依然背对着她,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语气依旧森冷,与方才灯谜大赛截然不同: “你私自出庄,是该让你多吃些苦头!” 季雨寒不可置信,瞪大了眼。 果然如那人妖所说,风靖寒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好戏,等到她受尽了折磨,才出现。 他定是恨她今晚大败了他,定是怪她没听他的话,还当众讽刺他。 季雨寒无话可说,本就是自己理亏,即便她表现乖巧,他也没有义务来救她。 只是略有些委屈,方才的场景记忆犹新,那壮汉污浊的口气,野蛮的触摸,让她反胃和恐惧。 此时此刻,她肩膀还有被壮汉捏出的红印。 风靖寒若没算准时间,也许她已惨遭毒手。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冷凝而酸涩。 似乎终于察觉到身后之人的沉默,风靖寒转过身来,然后皱眉的看了她一眼。 季雨寒方才遭受的事昭然若揭。 她衣衫被撕破,肩头处甚至缺了一块布,露出里头若隐若现的白嫩肌肤,左肩隐隐红痕,想来是方才挣扎时被捏住留下的印迹。 她脸颊红肿,显然吃了些苦头。晶亮双目此刻盈盈闪烁,有些楚楚可怜,方才她绝望哭泣,此刻还残留有泪痕。 此刻极力压抑着泪意,一言不发。 不知为何,风靖寒忽然有些烦躁。 他脱下自己的上衣,递给她,示意她披上,自己转开头,回避了下。 季雨寒慌忙披上,他的上衣很宽松,披在身上就像斗篷,将自己残破的衣物盖的严严实实。 只听得风靖寒道:“不要再与许孜然来往!” “为何?”季雨寒一时未反应过来。 “今晚的教训还不够吗?”他语气变冷,盯着她说道。 季雨寒想到方才那妖娆的公子,句句不离许孜然,看来自己也是因为他的关系才……这么惨,但是,就因为这个就要跟许孜然绝交? 正想着,忽觉腹部一阵绞痛,季雨寒痛的蹲下身去,可瞬间,那疼痛又消失了。 她的沉默让风靖寒觉得她似乎并不愿意,此刻见她蹲下身略带痛苦,便冷冷的说:“这次装病也不行!” 季雨寒怒,她都全身是伤了,哪还有心情在此装病? 如狼来了,果真不能撒谎。 又有些气闷的偏着头,不想与他理论。 风靖寒看着她,她此刻眼望着它处,似乎不想理他。 这个女人,溜须拍马十分擅长,有时候却倔强极了。 “回答!”风靖寒冷冰冰的声音。 许孜然怎么也算是她患难与共的朋友,怎么可能因为这事就背信弃义。 “许公子人那么好,我……”季雨寒试图找个理由。 “看来,我不该救你!”风靖寒打断了她说话,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多说无益,她确实连许孜然什么身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那人妖为何要针对她,眼下识时务,只好点点头! 风靖寒在前面走着,季雨寒落在他后面几米远,怎么都赶不上他的步伐。 本来脚踝处就有些疼,现在还得跟在他后面小跑…… 刚刚腹部一闪而过的疼痛又袭了上来,季雨寒啊了一声,捂住肚子蹲了下去。这次的疼痛稍微长久了一些,但也很快消失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肚子连着痛了两次,想是吃坏东西了。 前方风靖寒停了下来,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季雨寒想,他定是又以为她在装病了。 季雨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我装的!” 风靖寒冷笑,面露嘲讽之色,才又转过身去,继续走着。 季雨寒蹲在地上,有些落魄,她从来没遭遇过这样的英雄救美,完事后,不是温柔细致,反而鄙视怀疑。 但看风靖寒在十米外的身影,季雨寒还是起了身,准备追上去。 上天定是嫉妒她今晚灯谜会上的风光了。 季雨寒刚一起身,就踩住了衣摆,又跌回了地上。 该死,古时的衣物裙摆极地,她已经把自己的衣服略微改短了些,可她忘了,她现在穿着的是风靖寒的外套…… 她摔下的地方,正好有一块尖锐的石头。 好痛,季雨寒蹙紧了眉头,痛的直吸气。 那块尖尖的石头,正好戳在刚刚受伤的脚踝上。 大约是身后没有脚步声跟上来,风靖寒终于注意到了不寻常,快速朝她走过来。 “怎么了?”他扶起她,却撞见她揪成一团的眉和满是水珠的眼。 季雨寒没回答,借着他的臂力,将重心放在另一只脚上,以此缓解受伤那只脚的疼痛。 风靖寒目光下移,停在她已微红的裙摆下方。 他蹲下身,掀起裙摆,微微皱眉。 光洁的脚裸有一圈较深的勒痕,脚踝处磨掉了好大一块皮,还在微微流着血。已将裙摆及绣鞋染了些许红色。 风靖寒轻叹口气,一把搂过她,快速的向前走去。 季雨寒曾经幻想,以后被男朋友公主抱着的话多有意境啊,可是此刻风靖寒居然像抱小孩一样搂住她的背部。这个造型要是再上去一点,不就成了扛了吗? 他就这样毁了女子最美好的想象,实在万恶不赦。又想到他今晚的见死不救,救而图报,季雨寒实在气不打一处来。 刚出胡同,李叔已驾着马车过来,在风靖寒面前停下。 “庄主。”李叔行了个礼,瞧见风靖寒手里的季雨寒,有些诧异。 风靖寒点了点头,抱季雨寒上了马车,自己也随后上了来,坐到季雨寒身侧,李叔驾着马车驶回啸风山庄。 风靖寒自马车里的小隔间里竟摸出了一个小瓶,话也不说,屈身握住季雨寒受伤那只脚的小腿,微抬起到自己膝盖上,掀开裙摆就要准备上药。 季雨寒愣,有些窘迫,风靖寒到底有没有一点男女授受不亲的觉悟。 “痛。”季雨寒还来不及反对,下一秒她便倒吸口气,药粉洒在腿上,刺痛至极,她忍不住挣扎了下。 “别动。”风靖寒稳稳地捏住她脚裸,轻声命令道,眼也不眨的继续上药。 季雨寒咬着唇,没再乱动,好容易上完药,风靖寒才将她腿放回原处。 车外李叔有点汗颜。 方才只见庄主未着上衣,而季丫头披着他的上衣,模样委委屈屈的让人疼惜。 庄主还抱她上马车,林姑娘那个大美人也未见他扶一把,只能自个踩着绣凳爬上去。 这这什么情况? 李叔本也没多想,可车里面的动静却让他越发困惑了。 季丫头呼痛,庄主还轻声让她别动。 他们………他们…… 在车里到底在做什么? 庄主,该不会是在“欺负”季丫头吧。 从蜀地回咸阳的途中,遇到劫匪,多亏了季丫头拉他一把才免于跌下马车。 所以李叔格外关照这个善良可爱的丫头,可不能让庄主这么不明不白的欺负了去,哪日定要提醒下她。 风靖寒自然不知自己在李叔眼里已成了登徒子,于他而言,抱季雨寒上车、给季雨寒上药不过是寻常之事,顺手而已,无需避讳。 上完药他便坐到了季雨寒对侧,静静的盯着她。 吃了亏倒知道老实了,此刻季雨寒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一言不发。 她本以为她会怨他没有及时搭救,或是被救后心有余悸哭哭啼啼。 哪知她一言不发,虽目含水光,却倔强的没有掉泪。 若她不知错与他理论,他倒会讽她几句,如今她却沉默不语,倒让他有些烦躁了。 守门的王叔打了个哈欠,瞧见庄主的马车停在大门口,忙将门拉开。 风靖寒下了马车,却又转身朝车里人伸出了手。 王叔瞪大了眼,风靖寒居然又只穿着中衣,车帘掀开,竟是一个女子。 王叔瞪大眼,这这,那不是庄主几日前带回来的季姑娘吗? 女子披着风靖寒的外衣,动作间隐约可见里侧衣衫裂了道口子。 信息量太大。 王叔自然不知季雨寒伤了脚踝。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风靖寒接住季雨寒将她抱下了马车。 然后未放下,抱着进了庄,往梅沁苑方向走去。 王叔抚了抚寸长的胡须,仔细一看,季姑娘的身形和昨夜庄主抱在怀里昏迷过去的女子身形一模一样。 昨夜也是,风靖寒只着上衣,怀中抱着一个女子,昏睡着。 今夜…… 看季姑娘衣衫不整的情形,这这这发生了何事。 于是王叔脑洞大开,再叹了口气。 年轻人,不知节制…… 风靖寒将她送回梅沁苑后便一言未发的离开了。季雨寒当然不知,昨夜和今夜的乌龙事竟被人这般误解。 季雨寒躺于床上,幽幽的想,不愧是身为一庄之主,风靖寒做事冷酷无情, 他这人,平时看上去冷漠寡淡,许多事不与她一般见识,倒让自己忘了规矩。可他正经起来也是很恐怖的,他甚至什么也不必做,只需悠闲的袖手旁观就足够了。 何况,季雨寒叹口气,她有什么立场奢望风靖寒来救她。 今晚,若是林紫烟遇到相同的事,只怕他早已冲上去了…… 自己不过是他的丫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