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
“你需要”
空气又忽然安静了下来,张荣有些腼腆地转了下眼珠子,把目光抛向别处。而陆西季居然微微低下了头,似乎有些害臊。
然后两人的目光又对接在一起,异口同声地说道:“你先说。”
陆西季五指合并,伸出手来,点点头,示意张荣先说。
“我送你回去吧。”张荣有些腼腆地缩了缩肩膀,目光却直视陆西季。
“可以啊。”陆西季很自然地看着张荣说道。
雨一直在下,只不过相比之前,此刻的雨温柔了许多,均匀而细腻,从眼前一直蔓延到城市的边缘。
陆西季和张荣漫步在夜雨里,气氛变得有一些奇怪,特别是当陆西季抬起头来看向张荣的时候,居然会觉得他有一种迷离的美。
他比陆西季高出一个头不止,霓虹灯光撒在他的侧脸,勾勒出棱角分明的线条,山眉海目,鼻梁如峰,薄唇如叶。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儿,怎么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呢?
“你真的是母胎单身?”陆西季还是没忍住,再问了张荣一遍。
“是啊,长得又矮又丑又猥琐,怎么会有人看得上呢?”张荣浅浅一笑,眼里似乎藏几分得意。
“你这也叫矮也叫丑?那我岂不是矮得都不算正常人了?”陆西季惊讶地抬眼看向张荣,“你说的是反话吧。”
而张荣则笑眯了眼,像电视剧里温文尔雅的古风男子那样,爽朗地笑了几下,笑声清脆而温和,好听极了。
快回到家里时,经过了小卖铺,陆西季说:“我请你喝水。”
然后她就匆匆跑进小卖铺,买了两支水出来,递给张荣一支能量饮料,“给,喝吧。”
张荣接过水先喝了一口,再拧回去,“谢谢。”
到了楼下,陆西季就停了下来,缓缓转身,抬眼看着张荣,“我到了,谢谢你。”
陆西季转身停住说她到了的意思是,她已经到家了,张荣可以先走了。
可没想到,张荣会淡定自如地说:“好的,那你先上去吧。”
陆西季一楞,心想,他该不会在打什么主意吧?
“好的,”陆西季从包里慢悠悠地拿出门禁卡,“那我先上去咯。”
“嗯。”
然后,像是出于本能,陆西季非常迅速地打开门,然后又以电光火石的速度钻进去,再“嘭”的一声,将大门给死死的关住。
陆西季在门里面,静静地站了几秒,若有所思,脸上却又毫无波澜。
上到七楼后,陆西季静悄悄地从窗帘那里掀开一条缝,透过窗户,观察楼下的张荣。
果然,他才刚走,步子走得那么阔气,却还没离开这栋楼,看来他在陆西季进门后还在那里呆了一会儿,他是舍不得什么,还是在谋划着什么?
还是陆西季想得太多了?
可是女孩子的防范意识强一点也没错啊,不知道刚刚甩门的动作有没有伤害到他。忽然间,陆西季有点心疼起张荣来了。
她看着张荣身影,在雨中孤单的走着,穿过长长的雨巷,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巷子尽头。
再转身,看着灯光明亮却空荡荡的房间,忽然心中生出一种抓心的落寞。
一天前,沅俏兮还在这里和陆西季聊着天,然后今天说走就走,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将席子、水桶等等一系列生活用品带走了,走之前,她还将房间打扫了一遍,连一粒尘埃都没有留下。
忽然恢复了一个人的状态,陆西季还有些不适应,她重新感受到了以前的那种孤独,她想沅俏兮了,于是就给她发了微信,简单地聊几句后,就没有下文了。
可能她和她的女孩正在忙着什么吧。陆西季心想。
陆西季有了种被世界抛弃了的感觉,她变成了一座孤岛,四周没有鱼虾,也没有船只经过,她蜷缩在床角,眼神无光,又发起了呆来。
只是正常地发着呆,胸口忽然就变得难受,闷闷的,像是有谁把垃圾塞进了她的心里,心里的垃圾太难清理,便企图用深呼吸来让自己接受那些垃圾。
大概是抑郁症又犯了吧,这样没有规律和缘由的心情低落,除了是犯病了,还能是什么回事?
于是陆西季就去煮了水,准备吃她的抗抑郁的药物。
其实陆西季比谁都不想吃药,这药不仅贵,而且还会很伤身体。
这么多年来,陆西季试过很多次停药或减量,这既是为了省钱,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
可是抑郁症总是会复发,严重得影响到了工作和生活。
经过自己反复地“试验”,陆西季终于愿意承认并且带动她爸爸去相信,抑郁症真的不是心情不好那么简单,如果不积极做治疗的话,这个病魔还会缠绕患者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