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娘亲要是知道我被这么关着肯定会哭的,沈姨娘可能会直接杀进来把我救出去,大哥脾气好,应该会跟人讲道理,老爹会怎么做呢?”
“唉,他跟点苍山有旧,肯定不会硬来,估计会跟大哥一样吧。最高兴的应该就是二哥了,他巴不得我挨罚,还有孙姨娘,估计又会阴阳怪气的撺掇几句,让大哥别管我,然后被老爹知道一顿臭骂,嘿嘿!”
乐了几声,黑暗中再次响起幽幽的叹息。
“唉,真想家啊!要是没来点苍山而是直接回去,那又会如何?一定会死吗?”
“可能吧,但也可能不会,我还是不信父亲会害我,可那人身上明明有封家的印记,想杀我的人到底是谁呢?是詹王府搞鬼,还是真是家里人所为?”
琢磨了一会儿,封知平又是一声长叹。
“来都来了,想这些也没用,当初决定不回家不光是因为那只黑手,主要还是我想自由一阵子。想想还真丢人,身为剑候世子,我十六岁前竟然没出过泉州城门,外面的世界比老爹他们说的更危险但也更精彩,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武魂级高手究竟有多厉害!”
回想着众武魂与地龙大战的场景,封知平热血沸腾,碗搁地上一抹嘴巴子,摸回草席继续打坐。
修为靠天资,更靠日积月累,天资再高恒心不足也是白搭。
剑种是捷径,但不能总依靠它,且不说自己有没有那么多钱去搞神兵利刃,万一依赖成性失了本心,那颗就麻烦了。
而且,自打得到剑种开始,他就一直有种说不出的忧虑感。
胖神仙说的麻烦他一直谨记在心,迄今为止两次感觉发现了真相,可直觉却告诉他他以为的真相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
况且无论书上还是老爹都曾说过,世上没有白给的好事儿,剑种是很好,让他可以飞速提升修为且没有副作用,可正如此他才心慌。
剑种越好其背后隐藏的麻烦就可能越大,作为凡夫俗子他实在掂量不出神仙口中的“小麻烦”到底有多“小”,是以他一直对剑种抱着两分忌惮。
时间于黑暗中悄悄溜走,除了每日三餐时得见片刻光明,余下的时间封知平都在行功中度过。
在窗口开到第六次时,他发现自己失去了对时间的把握,休息时的短暂闲暇,他想的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广。
原来,闭关苦修真有效果,安静的独处是容易引发心魔,但也能帮人静下心来发散思维思考一些从未想过的问题,还可借助对幽寂的恐惧熬练心志。
有些人熬不住,他却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当窗口第十次打开时他已不再惧怕黑暗,每次休息不是思考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就是乐呵呵的到处摸索,靠指尖的触感在脑海中描绘暗室的每一个角落。
“武道的尽头是武魂,而武魂的目的是追寻天道化身长生之仙,据说仙者都长生长乐超然物外,虽然胖神仙不太像,但书上说的应该没错。我现在就挺超然物外的,又见过神仙,是不是已经可以算半仙了呢?”
蹲在门口乐呵呵的想着,静等着饭来。
失去了对时间的把握后,窗口开启的次数成了他唯一计算日子的方法,没记错的话这次应该是第二十九次,还有一次,自己就可以出去了。
“怎么还不来?”肚子咕咕叫,封知平很是不满,深感怀疑送饭的是不是在偷懒。
不知过了多久,窗口终于打开,他赶忙将空碗送出去,流着哈喇子等着香喷喷的饭菜送进来,可等了好半天,啥也没有。
“喂,什么意思啊,还不让人吃饭啦?处罚里没说不给饭吃,你这是动用私刑,我要告你!”
冲着窗口一顿嚷嚷,没人回答,也不见窗口关上。
挠挠头,封知平狐疑的凑过去往外一瞅,只见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也在盯着自己,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鬼啊!不对,好像是死鱼眼,呃,我什么也没说!”
赶忙捂嘴,可惜为时已晚,外面的死鱼眼微微一眯,马尚顽冷飕飕的声音飘了进来。
“担心你才过来瞧瞧,现在看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
“马师叔!”封知平感动坏了,一下扑到门上,“马师叔你太好了,来看我还亲自给我送饭,我”
“但是!”马尚顽打断话头,用半死不活的语调说道,“你精神不错,却没有悔过的意思,看来处罚还是轻了,等下我去跟律宗堂说说,多加几天。”
“别啊!”封知平惨叫,“师叔,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反悔得很彻底!要不你给我纸笔我写份悔过书,多少字什么字体你定,我一定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
吧嗒,窗关上了,屋内重陷黑暗,封知礼后悔莫及,轻轻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你怎么就那么快呢,你怎么就把不住门儿呢!那双眼点苍山有几个人长得出来的,你怎么就说了出来,还让人听见了呢!”
“唉,多几天就多几天吧,全当静修。这也挺好,有吃有喝没危险,就是黑了点。黑点也好,不见阳光皮肤会变白,我又可以变回街上最靓的仔,等再碰见紫杉剑阁的人,看她们谁还敢说我土!”
“你倒挺会安慰自己。”
门开了,马尚顽站在门口,阳光洒进让他看起来像是披着神圣的仙霞,只是这位“上仙”一脸讥笑,相当破坏气氛。
“师叔,你,你没走?”
封知平傻眼,这家伙啥耳朵,隔这么厚的门还能听见自己嘟囔啥。
“跟我走,有人要见你。”马尚顽说完,背着手离开。
愣了片刻,封知平一个激灵爬起身,眉开眼笑的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