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玻璃上那道黑色人影越来越清晰,门外响起了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齐禹将手伸到左衣口袋里,紧紧地抓住了那把左轮手|枪。
门锁动了一下。
又动了一下。
齐禹将手|枪拿了出来,精准地对住了门口。
歇洛克·福尔摩斯从木榻旁边绕过,静悄悄地走到了门的左侧,扬起了他的左直拳。
那道阴森森的黑影凝固了三秒。
然后,随着又一阵悄然的脚步声,人影渐渐模糊起来。最终,消失不见。
福尔摩斯最先跳了起来,他迅速将木榻上和火炉里未烧尽的红棕色粉末刮下,装在玻璃瓶内,然后把莉迪雅·班奈特小姐抬起。
正在此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这回福尔摩斯没有抬头,只听着门外之人三下五除二破坏了锁,气喘吁吁地推开门。
是一位身体干瘦的身穿警服的人。
齐禹悄悄松了口气,放松了先前不自觉握紧的拳头。
“抓到人了没有,雷斯垂德警探?”
“让他跑了。”
歇洛克·福尔摩斯手中的动作没有停,讥讽地扬了扬眉毛,满目神色都在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福尔摩斯先生,我接到你的电报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我想,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了……”
“当然,当然。”福尔摩斯轻淡地说。
随后,他不耐烦地将面前的警探遣至大街上,以防他们破坏犯案现场。
他叫苏格兰场的警察们带走乔治·维克汉姆审问,让雷斯垂德派人把班奈特小姐扶上马车。自己不慌不忙地返回现场,在这间屋子里踱来踱去,拿着放大镜仔细察看了一番。
齐禹学着侦探先生的动作,仔细地观察起这间屋子。
她没有系统地了解过侦探学的技巧和知识,但常年演戏对于各种角色和人设的把握,以及相对应的场景布置,让她对于当下的犯案场地也有一些独特的见解。
角落里的灰尘、墙外的脚印、门把手上的皮屑。
烧到底端的蜡烛、墙角处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没有窗户的封闭的房间。
……
一分钟后,歇洛克·福尔摩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好了,艾德勒小姐,到此为止。”他说,“我们已经触碰到了‘魔鬼足跟’的底线。再不出去,它就会抹去我们的理智和意识了。”
说完这话,福尔摩斯瞬间把自己蜷成一团,变回了先前弯腰驼背、步履蹒跚的烟鬼样。
齐禹也意识到自己的脑袋逐渐变重,有什么东西正堵在喉咙里。她迅速打开门,朝外头走去。
“烟鬼”跟在“粗鲁糙汉”后面不远处,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黄金酒吧”。他们一前一后,默不作声了走了约莫一分钟,才脱离了这条污秽小巷的包围。
雷斯垂德警探正站在那辆布鲁厄姆马车旁边,翘首盼望。
伊丽莎白·班奈特小姐一刻钟前从噩梦中醒来,此时正在马车上照看她的妹妹。她从车窗瞥见外头巷子里朝自己走来的烟鬼和醉汉,正想惊呼,却见马车外的警探朝他们走了过去。
“福尔摩斯先生。”雷斯垂德小心地询问道,“这是一宗什么奇特的案子,能让您发电报叫我快速前来?”
歇洛克·福尔摩斯还没有说话,警探已经拿出一个笔记本准备记录,仿佛是一位和老师说话的小学生。
福尔摩斯却转头问齐禹:“你怎么看……小姐?”
雷斯垂德神色怪异地打量起这位“粗鲁糙汉”。
他原先以为这是福尔摩斯的伙伴华生医生,但现在依据侦探先生的称呼和她的声音来看,却是一位年轻的女士。
齐禹朝雷斯垂德警官微微致意,然后说道:
“根据脚印大小来看,身高大约五英尺多;脚印一个深一个浅,应该是个瘸子;门把手的皮屑……有非常明显的皮肤病。”
她顿了一下,沉吟了一声,才继续说道:“犯人用了香水。麝香、玫瑰、薄荷、橙花、茉莉……还有,”她又顿了顿。
“还有……少女体香的味道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