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中陷入静默,章王倒是好脾气,由着长宵不说话,在那沉思。估摸他也是琢磨,无论如何长宵也无法脱离自己掌握,便随着她自个儿思度,反正就是想破头,这丫头也逃不出自己为她设的牢笼。 章王就这样不疾不徐的默默看着,却是觉得这小娘子长得着实好看。美人他见得多了,但能和长宵比拟的,却一二都无。 肌若春雪,面似嫩桃,薄唇瘦腮,说不尽的娇俏。更令人赞誉的,是那股存在眉间的倨傲气息。她的这种傲气不似权势才华仰仗之倨傲,而是天生不同于肉眼凡胎的傲骨仙姿气度。令人见了不觉就会生出些许向往之意来。 章王越看越觉得自己这笔买卖做的很值,很满意。他近乎迷恋在对长宵姿态的观赏里,不由依着太师椅扶手,托着腮帮,看的如痴如醉。 似是感到室内气氛不对,长宵轻轻抬头,容色冷冷的,目光正和章王对上。 霎时,章王眼中流光闪烁,眉梢也扬了起来。长宵虽未做声,可观他笑貌中隐隐露出的邪气,也知道这摄政王肚肠里在打的主意不会善意。 果然,章王开口道: 你,本王真是喜欢,也非常满意。想到这休憩的一月中,有美人相伴,倒将那些烦闷抵消不少。只不过…呵呵… 在章王刻意的停顿中,长宵隐觉后背生凉。而章王接下来的话,则让她彻底凉到心里。 呵呵,本王素来不喜处子,必得经过欢场晓得风月的女子,相处起来才得趣味。呵呵…而且听你师傅说,你是他弟子中武功最高,杀力最强者。既如此,本王就赏账下五个武功高强的侍卫给你,看看是他们让美人你生死不得,还是美人你让他们死生倒置。 言毕,章王给个眼色与身边近卫,那人冷面冷声的叫道: 鲁真。 接着,就见围栏外,踢踏踏走出五个精壮男子,为首的长了张刀疤脸,看上去极为阴狠。他带头跪在章王身后的围栏外。 章王很是寻常的起身,抖了抖袍袖,满面笑容的走出围栏,头也不回离开前,抛下一句: 给你们两个时辰,能做成什么样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吧。 待章王身影脚步彻底消失,跪在地上的五个男子才起身。 纷纷络绎进到室内,他们盯着长宵的目光里,浸满淫邪。 五人笑着向长宵靠近,中间还夹杂各种言辞秽语。他们作为章王近卫,替主子糟践女子这种事已不是第一次,所以五个干的很是顺心顺意,轻车熟路。 可长宵不但容貌更美,而她面对自己几人时的仪态更是与众不同。她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面露森然与不屑。 而正是这番态度,更是激起这群耍惯威风的汉子们的征服欲。 叫鲁真的刀疤脸狞笑着先一个上前,而他后面四个,其中两个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开始自解衣带了。 长宵默默的站在原地,脚下不见丝毫退却。她目光冷冷的扫视,衣袖之下的金链已经被握的紧紧。 此刻面露淫邪狞笑的汉子们并不知,眼前看似娇弱的美人,胸中已是熊火万丈。 春万里的利用,章王的欺辱。族人殉难之仇,寒冰玉蝉挂在床头露出的荧光。十数年于日月阁中生死不计的光阴。 长宵将堆积在心底的怨怼统统翻个干净,任由他们涌上心头翻腾,怒吼。 天道不公,自她生来便不曾与过半分怜悯。 前所未有怒意情绪若狂风怒卷,在身体里恣意横行。长宵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想杀人泄愤。是的,她想杀人,她要杀人。 拜入日月阁十数年光阴中,折损在她手上的人命无数。可无论哪一次,都没有这次来的迫切。 她心有不甘,需要泄愤…… 鲁真是距离长宵最近的一个,自然也当仁不让成为第一个猎物。 说来可笑,这些精壮近卫铁汉,平素仰仗自身武力和身后章王权势屏障,烧杀抢掠,欺男霸女,暴行做尽,且不说天良丧尽但也横行无忌自大狂妄至极。如今他等见着长宵,也不过当她和往日章王赐下美姬无甚区别。长宵在这群虎狼之色的男人眼里,视若美色之狩猎。可这些男人竟无人预知,被他等视若寻常之规则就在今日,要天地轮变了。 嘿嘿…已经解开衣带露出胸毛的汉子发出鄙夷笑声。可他的笑声才出来片刻便戛然。因为他几人的老大,鲁真已经在几人都没看清的身法里,被人用金链锁了喉咙。 咔嚓。长宵根本不给男人们反应的机会,他们甚至连惊叫或吸气都没空隙,鲁真的脖子已经被拧断在金链环扣里。 密室内无窗无楞,连风都投不进来,所以人舌骨瞬间断掉的声音显得极为清脆瘆人。 四个汉字看着自己老大烂泥般软倒的身子,瞬时就有点懵。眼前情景真实的就好像是话本虚拟。 他几人眼皮都还没来得及眨一下,那厢卷着怒意而来的长宵已迫不及待再次选定目标。 足尖点地,若鹰击长空般翻卷着身体跃了起来。金链叮叮响着随了在空中挥舞。 两个站在队伍最后的衣带松开的汉子吼底发出两声低哼,他们前面的同伴慌忙转身,骤见美人如地狱鬼魅般闪电之速站在后方,而且两臂金链已经一左一右如金色毒蛇缠上那两个宽衣汉子的脖颈。 长宵冷冷盯着和自己对视还全身站立着的两个汉子,但手上却丝毫不见示弱或减力。 金链锁喉的两人,在她迅捷的扯拽下,一左一右,各自跟着自己脖骨断裂的脆响倒地。 须臾之间,连杀三人。且这三人还是训练有素,武功高强的章王近卫。尤其鲁真,外号霹雳手,是近卫十强之一。而他却是死的最快最先的。 目睹这一切,现在还全身而活的两个汉子怎还能不慌不惊。 收起先前的不屑,两人面露阴狠,目光直勾勾盯着长宵,此刻,他们自是要换上一副心境来面对眼前女子了。 只可惜,他俩即没有鲁真强,更没了时间自救。一切,都太晚了。 从章王令其五人留下,自他五人进入金链范围那刻,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金链卡卡作响,链身上莫名生出无数冰凌。 这是什么鬼神功夫… 两汉子才在惊诧,瞳孔却在一瞬狂睁,只见那无数冰凌长眼般,集体刺尖向横,目标对准两人,随着长宵劲力抖动链子,无数透明寒刺从链身上弹射…… …… 花阁廊下,章王正将瓷瓶中的鸟食用银勺舀进鸟笼的食盒里。 两只翠色黄鹂扑着翅膀,吃的甚是欢腾。 听着鸟儿欢悦的叫声,章王面露轻笑。 他的随侍近卫晁浪退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主子。他跟随章王多年,对其心态习惯了解颇深。看出主子今日心境极好,但想着昨日午后日月阁风无涯的来访,晁浪不由还是面露担心。微微躬身,他道: 王爷,昨儿风无涯提出要用高祖遗失的秦皇玉玺来交换密室中人,您已应允。可,今日您… 将小银勺在鸟笼边磕两下,章王双眸微眯,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笼中翠鸟,道: 你当本王心意反复,打算变卦了。 晁浪垂头,没有言语。但章王却缓缓转身,将银勺和瓷瓶撂在红漆高几上。 接过晁浪递上的干净湿帕,章王边仔细擦拭手掌,边道: 你想的也没错,只不过,本王并非变卦,而是从来就没应允过他什么。用秦王玉玺交换,是他风无涯自说自话,本王只说待他取来看,可没应承他什么。若是旁人自己会错意,又与本王何干。你说,是不是呢。 接回章王拭手的帕子,晁浪笑着点头。接着又下意识低声说: 属下已经派出探子,将风无涯在京中行迹盯的严实。 回过身,章王不置可否的继续盯着自己的黄鹂翠鸟,用口哨逗弄两声,才缓缓道: 谁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玉玺和美人,本王两个都要。日月阁一小小江湖强掳,妄想和本王,与朝廷谈条件相抗衡,凭他们也配。 日渐天色晴朗,和风徐徐。 章王手指点在鸟笼边,仰目望天。神志微微飘忽,不觉闪过白玉水台上,长宵临风曼舞的姿态。 曾几何时,母亲也曾这般鲜活的在天地间舞姿轻柔恍若仙子… 廊下尽头门洞处,蓦然出现的黑衣近卫身影,打破了章王的白日如梦。 余光见晁浪过去和那人说话,两个脸上都露出惊急颜色。 待晁浪重复归来,章王道: 如何,我的美人竟这般厉害,还是无人制服的了么? 晁浪皱着脸,心有不甘的回说: 已经四组二十人,都折了。咱们近卫十强现在就剩我和晁粟两个。 章王看着晁浪默默握紧的拳头,眼底却闪着笑。道: 春万里说她是杀神,本王还道他自诩而已,没想,原来竟是真的。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哎,若是母妃当年有她一半坚韧,想来也不会…… 眼波一转,章王道: 让你兄弟选十个厉害的同去,可将熏香带上,若实在不敌时便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