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这幕布还在,只是已换了数十块。
而且已经画满了人体所有正脉与奇经八脉,五脏六腹,骨肉清晰,并节明显。
可却只是处处痕迹,布满数不清的小洞。
虽然它只是一块破布,而且现在王禅也不用再如此练了。
可这幕布却也记载了王禅习武的六年,二千多个日夜的经历与磨练,从未停息。
非常人难解,也非常人难耐。所以一直挂着。
“赵伯,我知道了,此十二味六阴六阳,却相生相克,最终以阴制阳,却稍有阴气。
阳补体内之阴,阴补体内之阳,稍强之阴正好补阴寒之阳。”
个人见解,请勿对号入座。
冷感冒许多人认为是,阴寒所制,其实是因为体内阳气过盛之故。
所以化阴怯阳,而热感冒则相反,正是阴气缠身才会致。
正合了内与外相克相冲,而阴与阳相生相补之药理。
“知道就好,那还不配药。”
赵伯监督王禅完成清晨之练,此时却坐在石椅之上,等待王禅。
这些年王禅总是停不住,年轻一点的奴仆,都经不起王禅的拷问,难与与王禅相处。
也只有历经世事,遇事不惊的赵伯,能够侍候王禅了。
正当王禅配药完毕之时,不想空中传来一声啸吼,震砌整个虎踞镇。
“赵爷爷,这是谁的吼叫,像是失了魂一样。”
“这是虎啸,你明知,为何还有此一问?”
赵伯十分清楚,王禅自然知道。
这些年他带王禅出入虎踞镇四周群山,也听惯了虎啸,可他还是不知道为何王禅会出此一问,让人十分疑惑。
“但凡虎啸,都是气息长久,而且声势惊人,意在自威,可此虎啸之声,却气息稍短,有忐忑不安之意。”
“我听不出来,虎踞镇名为虎踞,只因后山形如虎踞,其实我自来此也未见过后山有虎,至于那里来的老虎,也不得而知了。”
赵伯也不想与王禅理论,他从来也说不赢王禅。
况且这个虎啸之声,并非今日才有,已连续几日,虽然奇怪,可赵伯年岁已大,也没有兴趣了。
“赵爷爷,其实后山一直有虎,只是他平时吃饱了,喝足了,他也不会下山觅食,所以一直藏在山中。后山之后还有后山,并非一山可称后山。”
赵伯一听,更是不敢招惹王禅,若是让王禅说起来,虎踞镇已无人能敌。
所幸的是王禅善辩,可从不欺人,反而体恤贫困,处处为贫困之人作想。
这六年王禅已成为虎踞镇无人敢惹的狠角色,同时也是一些乡民百姓的保护神。
“那你听说它在啸什么没有?”
赵伯虽然不愿与王禅理论,可王禅每次说话都能让赵伯有兴趣,有一种想听下文的感觉。
“高山流水遇知音,它在等我。”
赵伯一听,嘿嘿一笑。
“夫人还在等药,若是再不给送去煎药,可别又把我拉作借口。”
赵伯边说边站起身来,向堂屋走去。
王禅已配好药,用一块布一包,就跟着向堂屋走去。
王彩霞包裹的严实,却还是冷得瑟瑟。
王禅一看,奔了过去。
“母亲为何昨日我与你运功驱寒,此时竟然不见好转。”
王禅跪在五彩霞面前,双手抚着王彩霞,脸上尽是关切。
可王禅看王彩霞脸上不净,留有泪痕,心里有疑,却有一种不详的感觉油然而升。
这两天他也有些心神不定,他也测过,却不敢相信,因为卦相之意,有丧亲之痛。
“禅儿,这里有一封传书,是楚国传来的,浑里正亲送,你看看吧。”
王彩霞说完,闭上眼,可两行泪却还是掩不住的流了下来。
王禅有些颤抖的拿起一块绣布,上面绣着几行字:“尘缘已了,心将远逝,勿念。今世无缘,来世再续。嘱禅儿以大道为重,勿以小失大。”
落款:李悝。
王禅读完,却不愿放下,于他而言自六岁一别,再也没有见过李楚相李悝,三年之约,却也身不由己。
三年前,楚相李悝未履约而来,王禅就隐隐忧心,自卜一卦,并无妥,卦名焉困。
木困于屋,前途有受阻,却并不损本身。
只是再三年,现在已到原本李悝来此之时,夏日炎炎,却不见身影。
只余一绢远书,却让王禅泪如雨下。
李悝对王禅,亦师亦父,恩重如山。
而且他也知道李悝一直喜欢自己母亲,母亲也视李悝为知己。
可自己母亲已身为人母,也成为赵府名声上的媳妇,从来都是克己守身。
这些年的辛酸,他是看在眼中,痛在心里。
而如今六年未见,千思万盼,却只是一条丝布,几行清字,已让王禅不得自己。
虽然李悝丝巾里没有一个死字,可他与王彩霞都知道,以李悝之能自然是在自己弥留之际留下此书,绝不会算错。
“母亲,李伯伯不能展胸中之志,肯定是郁郁而终,空留抱负。禅儿一定以李伯伯为榜样,纵横列国,最终达成一统大志。还望母亲勿过于悲伤,人死非死,该是重生,这是阴阳之道。”
王禅摸了摸眼泪,脸上已慢慢不再悲伤,心里的决定却也更加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