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弗小朋友最近很不高兴。 被雷尔陛下这个雕塑脸耳濡目染,希尔弗小小年纪就板着他那张嫩嫩的包子脸,穿着一身暗沉颜色的军装,每天晃着他那银色的小马尾溜达来溜达去,活似虽然还是五六岁的外表,却好似什么苦大仇深的古堡伯爵。 当然希尔弗小朋友的忧郁跟雷尔陛下的还是不一样的。 雷尔陛下是石雕,看着就觉得此人要完;而希尔弗小朋友时时刻刻皱着他的小眉毛,最近因为一个不可言明的原因,还有高等基因飞快成熟的心智,希尔弗活似一个冰娃娃,对谁都是,“辛苦了,麻烦你了,嗯”这种不超过十个字的对话,他声线又糯又甜,因为心情不好,听着还有几分沉静和疏远。 一句话,可爱死了。 帝国堂堂的皇家总长,把自己弟弟扔进刑具磨练的特戈尔大人,被希尔弗小朋友成功俘虏。 总长大人非常喜欢故意揉希尔弗的脸,看到希尔弗小脸上维持不住冷漠,露出一点点不悦抗拒,却无可奈何的样子,特戈尔就很高兴。 她毕竟是总长,希尔弗小朋友每次躲不过也没办法用精神力强制拒绝人家。 一般这种情况,雷尔陛下总是闲闲的在一旁扔笔玩,或者直接毫不掩饰的拿着相机咔嚓咔擦拍,他的意思也很明显。 幸灾乐祸。 你看我我也不会阻止特戈尔的关我啥事。 特戈尔你多多的捏啊。 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被当成小孩子,希尔弗小朋友觉得自己脸丢没了。 他到底……身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雷尔陛下有一次接见完了行政官后,给希尔弗小朋友分析了为什么他遭受特戈尔这种疼爱:“特戈尔从前喜欢我,但是她失败了。” 能把恋爱用失败来形容,陛下你真是人才。 军帽的阴影笼罩着希尔弗小朋友沉静的紫眸,他静静看着现任陛下,意思是所以。 雷尔陛下把笔放回绘画工具架上,辅助绘画工具飞快根据他微弱的精神力描绘出一副王宫夜景图,“她又没办法报复我,你跟我长的这么像。” 雷尔陛下毫无诚意的安慰起身就走的希尔弗:“哦当然,她也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从没见过她总是做这种不优雅的举动,高兴吗希尔弗,你得到了一位女性真挚的倾心呢。” 身为高等基因,希尔弗的知识储备量已经不少了,如冰如雪的小娃娃希尔弗离开之前,回身用他深紫色的眸子仰头评价雷尔:“幼稚。” 希尔弗的意思是你这个幼稚的家伙我才不生气呢。 声音又嫩又脆,好似一口能嚼出甜汁儿的糯米,让他想起某个人,雷尔停了一下,摆出和颜悦色的脸,“哪里,接待总长,真是辛苦你了。” 希尔弗实在没忍住,摔门而去。 五分钟后,约莫希尔弗的精神力监测不到他了,雷尔才像按了什么键子,闷笑:“小鬼。” 闷闷的希尔弗小朋友坐在走廊,看着他的母亲检查着机器的日志。 希尔弗眼睛的紫色立刻被稀释,迎着光几乎看不见紫色。 孤月璧喃喃自语的念叨着机器的日志,“哦这一条是,王庭的榕树新长了265片叶子。” 希尔弗迈着小步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虽然希尔弗看起来是五六岁大小,但他心智成熟的很快,不至于看孤月璧几眼就不耐烦去玩了,且希尔弗也稍稍遗传了一点孤月璧的痴性,就这么看着他能看一天。 现在,小朋友开心的眼睛弯弯,整个人要飘起来。 虽然盯着一个人看一天这种举动在赫托星人眼中,的确是愚蠢的不行就是了。【雷尔陛下从前看孤月璧会有意识掩饰一下】 好吧希尔弗是可以见到孤月璧的。 但是孤月璧看不见他,一旦靠近孤月璧,希尔弗身上的侧空间转移器就会启动,以孤月璧地球人的体质,她看不到偏离空间的希尔弗,当然也碰不到。 不用说这一波让人费解的思路肯定是雷尔陛下的安排。 希尔弗没有感情缺陷这个爆炸性新闻让政客们人心惶惶,没有感情缺陷就意味着只要希尔弗当上陛下,帝国的权利必定会集中于他一人。 没有了感情缺陷,一个拥有无尽欲望的10s帝王,没什么东西能拦得住他。所以现在高层的默认处理是希尔弗小朋友应该是要被软禁之类的。 雷尔这些无视高层的蜜汁操作换个人指不定要被如何判罪,可惜他是雷尔,是锁住三个分支宇宙,摧毁叛军的10s基因。纵然唯一知道内情的特戈尔每次想到现状和未来都忍不住心惊肉跳,雷尔陛下依然该吃吃该喝喝,还有心情培养一下从前没学的艺术。 都让希尔弗见孤月璧,他的蛇皮走位也不差让他们母子团圆了。说白了,雷尔陛下就是在报复孤月璧。 至于孤月璧所谓的工作嘛。 孤月璧的身份尴尬,没办法公布公开,她不能操作任何需要认证个人信息的机器,比如智脑。雷尔也不愁,就给她安排了个检查工作日志的可有可无的工作。 王宫常年寂静无声,历代主人受困与感情缺陷,无暇无心欣赏这王宫的巧妙建筑,反倒让孤月璧静下心看这座宏伟的王庭。 自她步出战后禁区,在雷尔面前虽然装出一副健康人的态度,可许多被压抑被忽视的情绪如岩浆涌到她心间,无数不能理解又可以理解的事实煎熬着她。 夜色如水,眼前浮现那日的情景。 舒伯蓝的神情清晰淡漠。 如果可以欺骗自己就好了,孤月璧用手指勾勒地板上三月的倒影。 如果舒伯蓝只是为了欺骗她,玩玩她而来,就好了。 孤月璧颓然改蹲为坐,靠着柱子念叨,“真复杂啊,你们这些高等人,一个个的。” 她想起了某个青年与她的约定。 头盔震碎时,她看到的那个青年的眼睛。 孤月璧长长舒了一口气,揉出了眼泪,“是仗着自己高等吗,伤人伤己从来不眨眼。” 她紧紧握住身后柱子上的浮雕花朵,似乎在寻求什么可靠的东西,哽咽着逼出几声笑,“嘿,你们这些混蛋,难道我就只会遇见你们,别自大了。” 她很想见见菲伊和纳薇。 孤月璧的卧室在雷尔的私人书房,过去雷尔是不必睡觉的,呵,鉴于他现在体质羸弱,睡眠补充体力也是必须的。 所以孤月璧一到晚上就要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安慰自己不过是跟那个精神病睡一屋。 又不是一张床她不紧张。 今晚孤月璧心情抑郁,回来的时候都大半夜了,身份验证通过,书房的智能门无声开启。 孤月璧呆滞的看着面前的景象。 裸体的银发美人坐在床上,察觉有人来,回头,面无表情看她一眼。 “陛下,您在做什么。” “不想穿。”雷尔很平静,好像啥都没穿的是孤月璧。 “男女有别。”孤月璧捂着眼睛。 “老土的观点。”雷尔嫌弃状。 看来他是不打算穿了,孤月璧索性就放下手,狠狠看了几眼。 男人肤色冷白,很容易让她联想到某种白色柔润的翡翠,再看看身形,肩是肩,胳膊是胳膊,肌肉是肌肉【看起来像,跟地球人肌肉还是有本质不同的】,银发铺了一床,真是。 活色生香。 “您不担心自己被我推倒吗,陛下现在不是很弱吗?”孤月璧坐回自己床上,本来不打算搭理那个啥都不穿的白痴,到底还是闷在被子里问了句。 雷尔淡定回道,“你敢?” 确认无误,还是那个混账的精神病陛下,他真是长的有多好看,那张嘴就有多让人讨厌。 “过几天可以给你一张希尔弗的照片。” 孤月璧掀开被子坐起来,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真的吗?” “假的。” 第二天,孤月璧因为悲喜交加睡得太晚等原因感冒,嘴唇干干的躺在床上,咳嗽连天。 雷尔端了杯水过来,用他那张完美的脸嫌弃的看着躺在孤月璧旁边的希尔弗:“你是要陛下服侍你?” 孤月璧摇摇头。 雷尔:“那还不坐起来喝掉。” 孤月璧身旁,一大一小目光激战。 雷尔眼神诡异,动作缓慢的调出特戈尔的联络窗口,希尔弗看到这儿,表情沉重的搂了搂孤月璧的胳膊,小家伙满脸的不舍劲儿,慢腾腾的从床上翻下去了。 孤月璧病了并不安分,“陛下,您会画画吗?” 雷尔拿着水杯把玩:“不会。” 孤月璧的声音又闷又哑:“哦,舒,我从前遇到过一个很会画画的人。” 雷尔高深莫测的瞅了她一眼,万年雷打不动:“肤浅的地球人。” 孤月璧不满:“陛下的话有失偏颇。” 雷尔:“哦,是肤浅的孤月璧,这样就被人打动了。” 孤月璧咬牙切齿:“……比起画,我更喜欢在战后禁区吃的汤包,哦呀那是谁送的来着?” 雷尔陛下脸上神情莫测,他走到孤月璧床边,俯身贴近,调开落在孤月璧脸上的银发:“你敢再说一次?” 雷尔的脸太完美,近距离看冲击太大,孤月璧急促的喘了几口气,果断偏头:“陛下给我……”她悄悄又看了看男人的眼角,暗自跟自己在战后禁区买的人偶对比,确实还是本人更好看一点,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做过汤包,好吧我承认现在你不会做了,你赢了赶紧起开。” 雷尔不动。 孤月璧生着病呢心里脆弱,“你干嘛你要做什么?” 雷尔很平静:“不必担心,我很嫌弃你,不会对你做什么。” 孤月璧:“……” “只是,”雷尔伸手摸了摸孤月璧的睫毛,她被摸得不断眨眼,“那时候做了汤包,你有没有什么表示?” 什么表示?孤月璧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雷尔毫不客气的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谢谢陛下的汤包。” “还有。” 孤月璧乖巧:“我会报答你的。” “不够。” 孤月璧真诚:“铭记终生。” “我为你寻回智脑,哦,在医院还救了你一次,替你换眼睛,在你怀孕的时候救你第二次,后来因为你的缘故,高等基因的感情问题爆发,只能依靠这副身体行走……” “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感情问题?您的感情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雷尔神情柔软了些许:“只问自己感兴趣的问题?感情问题是特戈尔跟你说的吧,她胡编乱造的。” 好像突然欠了陛下很多情,孤月璧小小声:“您的身体还好吗?” 雷尔挑眉,“不好,本体已经站不起来了,在冰棺冻着,现在我还是会因为感情缺陷感觉到本体的疼痛。” 孤月璧:“……您别说了。” 雷尔不满:“就这样?”打发我? 孤月璧低头想了一会,“对不起给您添了许多麻烦。” 雷尔皱眉,这句他也不想听。 “我会努力报答您的,加上,加上利息。” 雷尔眉头舒展,他看着孤月璧认真许诺的神情,嘴角上扬……扑通的趴在孤月璧身上。 “陛下,您怎么了?” “……撑太久了,脱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