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衔级别？……职务？……”越语翻译是刚从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对这种真刀真枪的审讯没什么经验，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宋部长，按照审讯提纲问道。

“上等兵！……战士！……大军同志，能不能给支烟抽？……”阮阿忠似笑非笑的说道。

越语翻译又看了一眼宋部长，宋部长毫无表情的从衣兜中掏出一盒“春城”牌香烟，向押送的战士做了个手势，连同火柴都交给了那个战士。

“解放军优待俘虏，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如实坦白交代，我军对你们这些俘虏香烟敞开供应，伙食标准按营团级执行。还发给你被褥，衬衣衬裤、大衣、绒裤、单军服。还给你治伤……”越语翻译不失时机的对阮阿忠展开心理攻势。

“知道！知道！……听说中国的红塔山牌香烟很好抽，能不能……”阮阿忠来不及说完，把嘴中叼着的“春城”牌香烟凑到押送的战士手中划着的火柴上，用力裹了几口。

“你被我们解放军俘虏过？……你是哪个部队的？……”越语翻译奇怪的问道。

阮阿忠闭着眼睛，让烟从鼻孔中缓缓地喷出后，这才眯着眼睛十分狂妄地说道：“我是越南人民军陆军总司令部直属特种部队第七分队四连一排三班的战士。被你们俘虏过？嘿嘿……怎么可能呢！……要是被你们俘虏过，我回去怎么可能还有命呢？……再说了，我的右脚踝要不是骨折了，就你们那几个兵根本抓不住我……”

阮阿忠一报出部队的番号，宋部长的心中不由得一动，但是他仍然不动声色的盯着面前这个就像是来亲戚家串门儿的俘虏。

越语翻译一听阮阿忠部队的番号，却不由得吃了一惊，甚至忘了记录，阮阿忠后面的狂言妄语他压根儿就没听清楚。越语翻译有些喜出望外的问道：“你是影子部队的？……”

阮阿忠又过了两口烟，得意洋洋的说道：“那当然了！……哎呀，你问的太啰嗦了！干脆我自己说吧，说完了你们赶紧给我弄点饭吃，我都十了天没正儿八经的吃顿饭了。……这又跑肚拉稀，肚子更饿了！……我是京族，团员。……家住清化省文昌县广利乡前胜村。……没上过学，就是你们说的文盲。一个月二百盾的津贴，一包普通烟一百盾，能买两包。……”

这个阮阿忠倒是痛快，“嘁哩喀嚓”的来了一个“竹筒倒豆子”，自己主动都说了。其实，这也是冯氏德英和越北军区直属特工营营长阮中校商定的阴谋的一部分。简单地说，就是特工营的特工在执行任务过程中一旦被俘，就冒充是“影子部队”的人。同时，特工营把能派出去的精锐部队都派出去，以班组为单位，一律冒充“影子部队”。而真正的“影子部队”的一个主力加强连秘密运动到中越边境，隐蔽待命。那些越南“猴子”的特工进入中国境内后，自己寻找战机，加大袭击的力度。目的就是搞乱解放军“前指”的神经，做出错误的判断，逼迫“利剑”侦察分队盲目的出动。只要“利剑”侦察分队一动，隐蔽待命的那个“影子部队”主力加强连就有机会将“利剑”侦察分队一鼓聚歼。

冯氏德英在给越南“猴子”陆军总司令部负责特种作战的黎英贤中将的报告中，引用了中国孙子兵法中这样一段话：“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用兵，是以诡诈为原则的。因而，能要使敌人看成不能，用要让敌人看作不用。近要让敌人看作远，远要让敌人看作近。敌人贪利，就诱之以利而消灭它。敌人混乱，就抓紧时机立刻消灭它。敌人实力雄厚，则须时刻戒备它。敌人精锐强大，就要注意避开它的锋芒。敌人褊急易怒，就挑逗它，使它失去理智。敌人小心谨慎，稳扎稳打，就设法使它骄傲起来。敌人内部和睦，就离间其关系。在敌人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进攻，在敌人意想不到的条件下出击。这些，是军事家用兵之佳妙奥秘，是不可事先规定或说明的。”

冯氏德英的用意自然是“怒而挠之”了。无外乎就是想激怒“前指”，激怒“利剑”侦察分队，让解放军丧失理智，再“趁乱取之”。黎英贤中将对冯氏德英的计划自然欣然批准。

自从“利剑”侦察分队遭到越南“猴子”特工的埋伏后，尤其是“非洲鬣狗”的牺牲，侦察兵们悲痛和愤怒交织在一起，难以自持。侦察兵们纷纷写请战书，强烈要求主动出击，越境对越南“猴子”特工部队的基地进行毁灭性打击，严惩越南“猴子”特工队，保卫边境地区的安宁。“笑面虎”的心情和自己的这些部下是没什么两样的，对于他来讲，这也是戎马生涯中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可是，他是这支部队的灵魂，他要是也沉不住气，那么“利剑”侦察分队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

“笑面虎”按照我军的传统，召开了党支部扩大会议，对近一段的作战训练进行总结。由于战智湛还没有入党，所以特别邀请战智湛列席会议。会议中，战智湛透露，听“前指”的人讲，广西军区边防某团二连抓了一个“影子部队”的伤兵，据说这个伤兵就是袭击文工团之后，逃跑的那四个越南“猴子”之中的一个。这个“倒霉蛋儿”因为右脚踝骨折，所以才没有逃出中国去。这个家伙的态度很不错，听说已经被送到“前指”医院治伤去了。

“东北虎”、“御猫”和“黑狐狸”听了战智湛的话，不由得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了半晌没说话，可那神色分明在说：“他娘的！……真是冤家路窄，又是这个老冤家！……”

“笑面虎”脸上的标志性笑容不见了，他皱着眉头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悠了半天，这才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对战智湛说道：“骆驼，你说的话……当真？……”

对“笑面虎”的怀疑，战智湛有些不悦。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他差一点就说出来是听贺智民的警卫员小李子说的。可是，小李子告诉他这个消息之后，神秘兮兮的要求他保密的一幕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自己也是承诺了保密的。男子汉大丈夫，就得言而有信。不然的话，那成了什么了？战智湛用力把将要吐出口的话吞了回去，默默的点了点头。

“东北虎”怒不可遏，“啪”的一拍大腿，怒道：“他妈的！……这帮瘪犊子玩儿意这不是登鼻子上脸吗？……101，咱们去找贺副司令问问，把咱们整这旮沓来干啥来了？这他妈的整天窝囊不膪的让人骑脖颈子拉屎，都快憋死了！……”

“东北虎”这一带头开炮，战智湛立刻跟了上来：“就是！就是！……501说的对极了！……咱们不是拔犟眼子不会说拜年嗑儿，你们瞅瞅人家边防团一个不入流的三等部队都能抓一个影子部队的越南猴子。可咱们在这旮沓除了挨铤还他娘的干啥了？……要俺说呀，请求请求上级，批准咱们杀到越南猴子老窝儿去，搅和他们一个天翻地覆慨而慷！……凭啥他们能来咱们中国杀人放火，咱们就不能上他们那旮沓去放俩麻雷子？……”

“御猫”也郎当个脸子说道：“这越南猴子是有点儿熊人！……老虎不发威，当俺是病猫了！……这徒弟熊师傅还熊上瘾了咋的？……咱们要是像骆驼说的连俩麻雷子都不敢放，那不是寒碜人嘛……”

平时话很少的“黑狐狸”少有的说话了：“101，咱们老祖宗都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觉得哈，咱们就是知己不知彼。……是不是请示请示前指，咱们不是去打，而是去侦查侦查影子部队的虚实，然后再抓住战机干他个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