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今天下午都有空,你直接过来就好。”
我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担心周末他们不接业务来着,要是错过今天,下个周很难抽出时间去侦探社。
自从前田香织闹出那档事之后,学校很快就把她解聘了,暂时又没找到能够代课的老师,所以我的课凭空多了一倍,工资倒是没什么变化。
侦探社在一栋红褐色砖造建筑物的四楼,这我是知道的,我也顺利找到了这栋楼。
比较尴尬的是,我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进去。一楼是一家叫做漩涡的咖啡馆,我在门口徘徊好半天没找到入口才想着进到咖啡馆里问问。
“清枝小姐?”前不久才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身对上抱着棕色纸袋的织田作之助。
得救了。我心里想。
“织田先生,我好像找不到侦探社的入口。”我不太好意思地说。
“在这栋楼的后侧面,我带你过去。”
“谢谢,谢谢。”我心怀感激地跟上。
然而等我到了电梯口时我又后悔起来,忘记提前说我想要要走楼梯了。现在和织田作之助说我要走楼梯不想坐电梯肯定会显得事多,呼,没关系,才四楼,我能忍。
刚进电梯,我就觉得自己的手心开始冒冷汗,那一瞬间我就意识到自己失策了。
狭小的封闭的空间,关节处开始疼痛,甚至开始出现幻觉,我不知晓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能听到海浪拍打着箱子外壁的声音,有时觉得自己要沉下去了,有时又觉得自己是在漂浮着……
本该平稳上升的电梯猛地往下一坠,我听到绳索和齿轮剧烈的摩擦音,身体失衡,差点重重地摔在地上。
差点——
织田作之助扶住了身形摇摇欲坠的我,但在扶我的时候他手里的纸袋掉了。
“谢……谢谢。”我嗓子又干又紧,话都要说不出来,“东……东西撒出来了,我……我帮你捡……”太糟糕了,为了帮我东西全洒在地上,是咖啡粉吗?还是茶叶罐?
我的视线有点模糊不清了,想要跪趴到地上去够滚落在地的小罐子,却受到了阻碍。
织田作之助扶着我不让我动,他的声音跟加了特效似的忽远忽近:“那些东西就不要管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有……有一点……”我站不稳了,只能歪在他身上靠着。
他的手放在我额头上摸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你有幽闭恐惧症?”
“嗯,嗯……有一点。”脑袋靠在他的身上要顺着滑下去了,织田作之助眼疾手快地搂住我的腰把我往上带了带,轻轻说了句失礼。
我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得到他的心跳声。
咚咚咚……
太好了,是活着的人,有频率的心跳声听得我想哭。
在箱子里,我曾听过比这更小,更轻的心跳声慢慢消失。
那是我的心跳声。
我是自己死亡的见证者。
“电梯里信号不太好,电话拨不出去,不过我刚才已经摁了紧急按钮,一会儿会有人过来,你不要害怕。”他的声音温柔沉稳。
“对……对不起……”快要喘不过气了。
“不要老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什么事。”他的语气近乎是疑惑了。
我仰起头,像要死却不能靠近海的鱼,“大海……海……水……水来了……”浪的声音好大,我要被浪卷走,要缺氧而死,要在海水的冲刷中尸骨无存。
他的手臂收紧了些,用安慰的声音说:“这里不是海,没有水,不要怕。”
我如同抓到救命的浮木,用手揪着他的衣服,埋首在他胸前。
他的手指很纠结又很轻柔地落在我的头发上。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间猛然抖动了一下,失重的晕眩感从脚底传来,显示楼层的红色数字开始跳动,看来故障被修复了。
织田作之助摁下2层的按键,我们在这楼停下。他半抱着我出了电梯间,闷闷的声音从胸腔里传来:“我们走后门的楼梯。”
“好,让我……让我先缓缓。”我跌跌撞撞地在楼梯台阶的边沿处坐下,歪着身子靠在墙壁上,冰冷的瓷砖让我稍微清醒了点。
“侦探社里有医生,我抱着你上楼速度快点。”他说着在我的面前弯下腰,试图来抱我。
“不用,我再呆一会儿就好,这样上去的话会引起注意的,我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身体不舒服需要看医生是很正常的事,不是麻烦。”他不同意道。
我一时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但想到自己是来侦探社进行委托却因为这个乌龙变成来看病就觉得窒息。
我拉住织田作之助的手,眼睛微微向上看他,“拜托了,织田先生,让我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儿。”
这是从富江那里学来的动作,不过我现在脸色差,表情不佳,语气也不够楚楚可怜,在没练习过的情况下效果肯定不会太好。
万幸这张脸给力,织田作之助眼神动摇,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我的请求。
休息够了后织田作之助带着我沿螺旋状的楼梯爬到四楼,总算到达侦探社。
“哟,织田作,”一个高挑的青年率先打招呼,接着转向旁边的我,鸢色的眼睛闪闪发亮,“这就是海妖小姐吗?”
织田作?织田作之助不该是姓织田吗?海妖小姐又是什么称呼?
我正想追问,国木田突然从后面冒出来,阴森森道:“太宰,不许说奇怪的话骚扰清枝老师!”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愿意和我一起殉情吗?”太宰对国木田的问话置若罔闻,牵起我的手说了更奇怪的话。
如果对我说这话的是长相丑陋举止猥琐的男人,那我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报警,但这个叫太宰的人实在是长了张很讨女生欢心的脸,所以我拒绝的话竟没有脱口而出。
漂亮的人得到优待是理所当然的事。
“太宰!都说了不要说奇怪的话!”国木田一个手刀劈在太宰脑袋上,太宰抱着脑袋徐徐蹲下,发出呜呜的小动物哼声。
“织田作,你不是出去买咖啡了吗?”国木田扫了眼织田作之助空空的双手,“咖啡在哪儿?”
我心中一凛,那些东西都掉到电梯间里没捡回来。
织田作之助挠挠后脑勺:“我忘了,现在去买。”
“是吗?”国木田半信半疑的样子,“对了,别忘记乱步先生的零食。”
“还是按照上次的那个清单买吗?”织田作之助问。
“薯片换成玉米口味,汽水换成橘子的,其他都不变。”国木田琢磨了一下说。
“我知道了。”织田作之助会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