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和班上几个平时比较熟悉的人去食堂吃过饭回来，便看见许锦年趴在他们班阳台上目不转睛盯着教室里的林豫。那眼神，实在是让人看得有想立马揍死他的冲动。　　　　许锦年眼神移过来，看着方游，微微抬了抬下巴：“同学，麻烦找一下你们班的林豫。”　　方游打量了他一眼：“你找她干什么？”　　　　“没什么，她是我朋友。我找她聊天，可以吗？”许锦年露出一个十分假的假笑。　　　　“哦。”方游应了一声，转身便进了门。　　　　林豫正在抽背赵凯一些生物知识点，她翻了几页书，道：“来，说说DNA转录的特点。”　　　　赵凯转了转手中的黑色中性笔，道：“场所主要在细胞核，原料需要是游离的四种核糖核苷酸，能量是ATP，酶是RNA聚合酶，最后形成一条mRNA。”说完还抹了抹自己的板寸，相当得意。　　　　等赵凯说完，方游才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林豫的桌板，道：“林豫，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林豫合上书，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敢相信：“叫我？”　　　　方游“嗯”了一声便面无表情回了自己的座位。他的座位在赵凯后方，中间还隔了一个人。　　　　“你最近没犯什么事儿啊，班主任找你干嘛？”赵凯不禁有些奇怪。　　　　林豫摇了摇头：“这我哪儿知道，出去看看再说。”　　　　刚一出教室门就看见像跟竹竿一样杵在外面的许锦年，人长得也像个竹竿。这是林豫对他的评价。非要说长相，也就是一个好看一点的竹竿。　　　　许锦年一见林大姑娘出来，脸上瞬间就露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看得林豫头皮发麻。　　　　许锦年抬起右手：“嗨，林豫。”　　　　林豫冷冷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起了某些最近看的书里面的情节，不由得皱了皱眉。　　　　“呃...我们班主任找我问话，有点急事。”　　　　“这样啊，我跟你说啊，你进去的时候就一直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你们班主任绝对不会拿你怎样的。”许锦年滔滔不绝地向林豫传授自己多年摸爬滚得来打来的经验。　　　　“呃...谢谢你。我知道了。”　　　　林豫其实一看见许锦年就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班主任叫去问话的事情。本打算过去溜达走个过场，余光一瞥，那一大坨杵在对面，就那么趴在阳台上看着这边。没办法，林豫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办公室。　　　　班主任正坐在沙发上玩消消乐，一看见林豫走进来不免有些好奇：“有什么事吗？”内心却是这丫头别又闯了什么祸来负荆请罪，她年纪大了（虽然也就三十好几），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刺激。　　　　“科代表有点事，让我帮她拿今天中午的测验卷子。”科代表正坐在她斜前方看《三体》，哪有空。　　　　“哦，那边凳子上找一班就是了。”班主任忽然想起了一茬，放下一直在不停叫着“great”的手机，“等一下啊，林豫。你能不能帮我统计一下卷子的分数？”　　　　林豫微怔，心道：“我那数学成绩你又不是没看到...”不过还是笑道：“好。”　　　　不过是最简单的加减法，林豫只需扫一眼便知总和，也没见她怎么思考，就拿着红笔唰唰写了上去。班主任沉迷消消乐，暂且还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不一会儿，林豫就统计好卷子准备回班上。　　　　班主任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起身道：“马上就要打铃了，我跟你一起回班上吧。”　　　　林豫暗自得意，这下倒好，省得那个许锦年又杵在那里虎视眈眈的看着她。虽然她倒是没什么所谓，可毕竟现下身份不一样了，还是得收敛些许。　　　　出了办公室林豫便瞧见许锦年还站在那里，不过等班主任从里面出来之后，林豫就看见许锦年撇了撇嘴角，一脸不大情愿地走了。　　　　晚上物理晚自习，照例是一次测验。也不知道物理老师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些奇奇怪怪的卷子，最主要题还怪模怪样的。　　　　经过这几天林豫的悉心指导，赵凯做起题来只觉顺利了不少，虽然还是比较吃力，但毕竟能有思路算。当做完第一道大题的时候，赵凯下意识瞥了一眼林豫的卷子，她压根儿就没写到卷子上，只是在草稿纸上演算。那几道选择题也是胡乱选的。　　　　赵凯表示奇怪，但还是埋头去攻克后面几道大题。题偏中等，平时的学霸都做完提前交了卷子上讲台上找物理老师改卷。而大部分人还是被某些小问题卡住，继续挣扎，继续在稿纸上反反复复写同一个公式。这时候的挣扎都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直到时间到物理老师喊收卷了，大家才终于爆发出了各种长吁短叹。顺便趁此混乱时间扯来几张卷子看几眼，再写几笔。　　　　“你...怎么不写上去？”赵凯看着林豫草稿纸上工工整整的答案，实在是有些不解。　　　　前桌传来答案，林豫接过拿了两张，把那一摞答案传到后面之后才道：“现在我的定位是年级倒数，如果这次我做对了，想必大家都会确信我偷偷用手机搜了答案。虽然，我并没有手机这种东西。如果继续差下去，也没人会怀疑。”　　　　　　“那你...月考怎么办？”想起林豫前些日子问的问题，赵凯实在是被搞糊涂了。　　　　“月考不一样，有监考老师。又是尾考室，真正做题的人就没有。到时候那老师肯定会注意到我。到时候如果有人质疑，那那个监考老师绝对脱不了干系。”　　　　得，您牛，您是大佬。赵凯对此只有抱拳。　　　　赵凯拿过林豫的草稿纸，仔仔细细对了答案：“哇，全对。”话虽惊讶，语气却是相当平静。不过她交上去的卷子却只有十几分，这差距，服了。　　　　物理老师阅卷速度极快，离最后一节课还有十五分钟就把卷子拿给了科代表登记成绩，然后分发下来。　　　　廖雨辰因为2+2=8导致自己最后一道大题答案全错，所幸步骤正确，还是差不多得了一半分数，不过最后总分只有八十四。蒋沛这回照例是小组第一，一百一十分的卷子得了一百零三。赵凯也破天荒得了个九十六分。而林大姑娘则是...十三分。　　　　赵凯转过身询问后面两人分数的时候，恰好听见后面在问分数。这么吵吵嚷嚷着，林豫还是尖着耳朵听到了方游的分数。　　　　他物理一向不好林豫也是知道的，这次的题不难，却也不简单，很多地方多要仔细想想才能不被误导。这么看来，他的分数低也实在是不意外。　　　　林豫一回去就瘫在了沙发上，实在是有些无语：“这人智商也不低，怎么会这样？”　　　　沐景摊了摊手：“我的神女大人，神君转世，只是魂魄转，这智商怎么转？”　　　　林豫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什么味道，这么古怪。”　　　　沐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瓶子，道：“就只是白水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或许是你吃下去的那些丹药搞的鬼。”　　　　林豫耐着性子喝完之后，道：“我该怎么帮他？”歪着头想了一阵，“难道直接到他面前说：‘方游同学，我来教你物理好不好？’我一定会被当成傻子的。”　　　　沐景狡黠一笑，眼眸极亮：“这还得靠大人自己想办法，属下先行告退。”　　　　林豫斜着眼：“你一个仙君，干嘛整天跟一群妖类混在一起？”　　　　沐景偏头，报以微微一笑：“大人不也跟凡人整日厮混一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行了，你快走吧。”　　　　沐景所立之处忽然升起一道烟雾，不过眨眼间，便无了影踪。　　　　唉，还真是头疼。　　　　这学期学校要举办校园歌手大赛，班上少数几个爱唱歌的女声去组团报了名，其他男生唱歌跑调，完全没有希望。林豫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倒也不禁想起当年那些。　　　　那时的他总是很冷漠，除了一些事务必须经由他交由她处理之外，二人之间的谈话更是少之又少。有一日他去了人界处理要务，她整日在天界闲得无聊也悄悄跟了去。出于某些缘由，她想捉弄他，可是每次都被发现，最后还是给了她一张冷冰冰的面孔。　　　　她也不恼，就那么正大光明地跟着他。　　　　那夜月色极好，二人却因为追赶一只妖兽误入了深山老林。他只是默默拾柴生火，并无话。二人相对无言，火光映照着脸庞，冷峻的面容也柔和了不少。　　　　后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给她唱了一首歌。　　　　那首歌她已经不大记得了，只记得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悠远，宛如一缕清风拂过水面，荡起涟漪一片。又好像天边的星辰，点缀了茫茫夜色。就连那树上的黄鹂也止了声。　　　　日子渐渐过去，终于迎来了第二次月考。　　　　考试那日的早自习，赵凯悄悄问林豫是否真的要一雪前耻，林豫装模作样翻着古诗文的小册子不置一词。　　　　许锦年自打上次走了之后，也没怎么来找林豫。想来肯定是得不到了，还是安安心心追着自己的小学妹比较好。但是又一次在尾考室碰见林豫，心里不免还是咯噔了一下子，就好像丢了什么似的。心里难免不被那一颦一笑撩拨。　　　　林豫不过出于礼貌对他报以淡淡微笑，却被那人会错了意，心中又燃起了熊熊斗志。　　　　试题的内容对于林豫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简单，从容落笔，从容解题。她故意错了不少，毕竟没有人能够考到满分。　　　　三天六科考完，赵凯难免替她捏了一把汗：“没问题吧？”　　　　林豫把嘴里的桂花糕吃完了，确认没有食物渣子，方才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唇：“当然，年纪前五十应该是没有问题。”　　　　月考刚一结束，校园歌手大赛的决赛便正式拉开了帷幕。全校三千人都抬着凳子去了操场观赛。已是初夏，风吹在脸上也很温柔。　　　　林豫所在班级的人全被刷了下来，反正也没多大期待，随便听着歌而已。班上也有不少人带了练习册下来刷题。　　　　林豫跟班上女生也不是很熟，便搬着凳子坐在了赵凯的旁边。第一排，前面也没什么阻挡的，还能看比赛，挺好。　　　　一个一个唱过去，有实力选手也有喜剧选手还有走过场选手。　　　　“下面请欣赏由高二三班许锦年带来的歌曲......”主持人报幕。　　　　林豫正在跟赵凯他们几个吐槽前几个选手，听到那三个字就立马抬起了头。看向台上的英俊少年。　　　　正巧，那人也调皮地朝她眨了眨眼。林豫轻轻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眼下，她不过是他的一个小小听众。　　　　赵凯道：“这小子居然唱抒情？有些出乎意料啊。”　　　　林豫仰着头，静静地看着台上那璀璨的少年。　　　　许锦年站在台上，抱着一把吉他，轻轻哼唱了起来。虽然只是穿着庆阳中学最挫的校服，少年心思偷偷改小了裤脚，显得双腿格外修长。他那独特的少年气质分毫不曾削减些许，却似乎更加耀眼。不过话筒质量实在不行，声音都听起来似乎是沙哑了几分，但他的这首歌选得极好，更衬得他情深。　　　　“你眼中有春与秋，胜过我见过爱过的一切山川与河流。”　　　　......　　　　最后一句唱完，许锦年轻拨琴弦，待余音彻底消散在风中，方才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片刻后，便被鲜花与人群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