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天色已晚,再加之恶徒尽数被挑断手筋脚筋,要跑只能爬出去了,老头兴致而至,顺手给他们也喂了一些软筋散,将迷迷瞪瞪的恶徒们一捆就这么丢在那里。
然后三人彼此对视,明显都不是好人的三人首次达成共识,决定还是将恶徒交给精于此道的正义侠士们处置。
比如燕归天和南宫晟。
季无鸣知道老头肯定藏有解药,却没让他给燕归天和南宫晟服用,如老头所说,他同这二人本来也不对付,即便蒙汗药和软筋散混着用,充其量也只是让他们这一觉睡的更香罢了,与性命无碍。
老头乐的他不提,兴冲冲的指挥燕惊雨,想让他将这两位“重要”的正义侠士随便丢在那个犄角旮瘩,不要多管。
怎么说也是兄长,燕惊雨自然不会听他的,沉默的先将燕归天扛上了楼,塞进空房间里,然后拿了床被褥下来,将两张空桌一拼——这便是南宫晟今晚的床了。
季无鸣看着燕惊雨用被褥将南宫晟一裹,随意的丢在“床”上,也不管他是正是反,脚还露在外面。
老头没等忙完这些就已经困了,上楼去睡,季无鸣端着烛火和燕惊雨一前一后的上楼。
临进门时果然被喊住。
燕惊雨神色认真的看着他,“你放心,你的身份我不会告诉别人,老头就算猜到也不会多言。”
季无鸣回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燕惊雨却露出迟疑,片刻才言简意赅道,“你随我一道去南宁,待见过母亲后,我便同你一起离开。”
季无鸣挑眉,“去哪?”
燕惊雨没犹豫,“你去哪我便去哪。”
“我便是叫你入邪宫,你也愿意?”
“无甚差别,哪里都一样。”燕惊雨一片坦荡淡然。
这反倒让季无鸣难住了,只是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笑着调侃道,“你若随我入邪宫,只怕下次打上无尽崖的就不是燕归天,而是燕南行了。”
燕惊雨张口欲言,被季无鸣打断,“天色已晚,早些歇息罢,明日事明日再想,左右我便不愿去南宁,你也终归会回清州寻我。”
季无鸣这话没错,燕南行和燕惊雨观念相悖,早晚得分道扬镳。
三年前是燕惊雨年岁尚小,又因对亲情的眷恋,选择了妥协;三年后,燕惊雨心中那点少的可怜的亲情早已被时间磨灭,他连至亲兄长都已认不出来,又怎么会再为了这层薄弱的亲缘关系而再次妥协呢?
今日在这里的便不是他季无鸣,而是白微雨抑或是叱罗婵,燕惊雨都会跟着离开。
他去南宁不过是全了最后的念想。
所以无论季无鸣去或不去,燕惊雨最终都会回到清州,来找属于他这个“邪魔外道”的容身之所。
翌日清晨,季无鸣方才收气睁眼。他盘腿运功一夜,内伤和蛊毒都已被压制,只要不大肆运行内力基本无碍,只是这伤要好全,少则数月多则半载。
他体内那些乱七八糟的蛊,能在他濒死的时候救他一命,同样也会在他伤不致命的情况下,蚕食他的内力孕养己身。
此消彼长,倒是让他不知该喜该忧。
季无鸣摇摇头笑自己多愁善感,洗漱一番下楼去。
燕惊雨也刚练完功,一身的热汗,见他下来抹了把脸就往后厨去了,不多时,便麻利的下好了一锅面条,老头闻着味进来,笑嘻嘻的主动拿碗装面。
燕惊雨的厨艺是在天机谷磨练出来的,不算多好也算不得多差,会一些简单的菜式,东西能煮熟,味道都一致的清汤寡水,一个词总结便是:吃不死人。
总比老头要好。
老头下厨堪比下毒,煮的一塌糊涂便算了,还总会偷摸着往锅里掺点东西,燕惊雨初入谷中几乎是吃了一整年的软筋散,吃的人消瘦了一大圈。他再不会下厨为了小命也总的学,不过他着实没天赋,学了两年也就勉勉强强,好歹是养回了些肉。
季无鸣还记得少年突出的肩胛骨,硌的人发疼,本以为是为了更好的隐蔽身形才刻意控制的,没想到居然是饿出来的。
此时再看他形单影只,便觉得凄风苦雨,哪哪都透着可怜。
“多吃些。”季无鸣反应过来前已经给他夹了一筷子面,遂不动声色的收回筷子,道,“这里到安阳快马加鞭也要半日路程,路上怕是不会多耽搁,面条不顶饿,多吃些。”
燕惊雨直直盯了他片刻,季无鸣稳住心神直视过去,语气波澜不兴,“看我作甚?吃面。”
燕惊雨这才埋下头去。
老头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想了什么,嘿嘿发笑。
三人将这一锅面尽数解决。
老头吃的算少,但季无鸣和燕惊雨都是正当年的大小伙子,季无鸣昨晚就用了一碗面,到如今早已饥肠辘辘,燕惊雨倒是多比他吃一餐饭,还是加了料的,然他早起练功,五脏腑亦是空空。
于是,这看着骇人的一大锅面,在二人分食间,很快便见了底。
吃的差不多了,燕归天和南宫晟方才悠悠转醒,一时茫然四顾,不知今夕何夕。
待了解始末后,南宫晟震惊不已,“早听闻有些黑店杀人越货手段下作,未曾想竟让我等碰上。听他们的口气应当还不是一次两次,不知受害者多少。”
燕归天脸含隐怒,沉声道,“如此猖狂恶徒必不能轻饶,此地归安阳城管辖,便一道押送安阳,交由衙门法办。”
季无鸣:“……”他还以为这大侠是要当场杀之以正视听,原只是扭送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