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惜卿还是觉得后怕。只要那时廖镇裕心软半分,不把他赶走,那廖玉熙迟早会找到机会向他指明这件事的异常之处。
但是廖镇裕最后的做法,无疑是让父子两人的关系陷入冰点。
到这时候,挑起事端的程霁泽,反而无足轻重了。因为他们父子两人之间的矛盾,几乎要超越所有矛盾了。
自相残杀的威力果然恐怖如斯。惜卿拍了拍自己屡遭惊吓的小心脏,这样想到。
程霁泽跟她谈起这些时,惜卿正跟他对坐着下围棋。
惜卿技术不太好,下着下着就想悔棋,再加之坐久了腿麻,更是心不在焉。
这个朝代虽然已经出现了“胡床”这种类似于板凳的东西,但是并没有流行推广开来。大部分有身份的人,尤其是汉人,在出席正式场合时,还是习惯挺直身子跪坐在席上。
程霁泽便是这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种只有他们两个场合下,惜卿本想随意一点,盘腿坐着,其实这样也并不算太粗鲁。但是看着他正襟危坐的姿势,还是默默地随了他的坐姿。
这就导致她坐一会儿就会腰背发麻。
可无论她什么时候抬眼偷瞄程霁泽时,他都一直是那副挑不出错的模样来,就像上好的美玉雕刻而成的神像一般,眉目中有悲悯,有原宥,更有难起波澜的的从容。
有时候她会替程霁泽惋惜,惋惜他这么出众的人为何会入宫做了阉人,后来他无意间提起,自己本是南煜人,八岁那年廖镇裕率军攻克新野,彼时的他正在城中,城破后,便以罪奴的身份入了掖幽庭。
后来无意间得到了皇帝的赏识,才有了今天的他。
唉,只能说世事难料吧。毕竟认真算起来,皇上也是让他背井离乡、入宫为奴的凶手。